我在六十年代谈恋爱 9.挖野菜

“言言，待会劳动完，你要不要和我去城外挖野菜？我堂姐她们也一起去”

一大早来到学校，刚坐下来，林慧敏就问周嘉言，今天她堂姐休息，答应带她到城外的山上挖野菜和捡果子，她还特意问了堂姐，可以不可以带同学过去，堂姐说带多几个人都问题。

挖野菜呀，周嘉言自小就是城市孩子，还没有挖过野菜呢，想想家里每天单一不变的菜色，正好改善一下伙食，于是笑着点头：“好啊。”

在一旁无意中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徐莉莉心动了，她也没有挖过野菜，好奇不已，好想跟着去，不甘寂寞地喊了一句：“我也要去。“

两人转头疑惑地看着她：“你也去？”

徐莉莉蹙眉：“你能去，我就不能去了，林慧敏你说能去不？”

林慧敏慌忙解释：“没有没有，我没说你不能来，我堂姐说了，可以多带几个人。”

周嘉言无奈扶额，傲娇妹子瞬间击败软萌妹子，无语中。

徐莉莉可不管周嘉言此时的表情，兴奋地问林慧敏：“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要带什么东西吗？”

“下午一点我们在学校集合，到时带上一个篮子和一把铲子就行了。”

“好，我一定准时到，我还没挖过野菜呢，我回去要跟我爸爸妈妈说，他们肯定会羡慕我的。”一脸的憧憬，仿佛挖野菜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一样。

好吧，想躲的人还是躲不掉，周嘉言补充道：“你记得回去把这身衣服换掉，穿旧点的衣服过来，还有，家里有手套的话也带上。”

徐莉莉不解：“为什么？我这身衣服很好看啊，手套用来干嘛的？”

周嘉言都不想搭理这个蠢货了：“谁干活会穿着好衣服，虽然我知道你家有钱了，但现在提倡的是艰难朴素，我觉得你还是低调点为好，手套当然是用来保护你大小姐的一双小手了。”

尽管觉得周嘉言所言不假，不过徐莉莉还是有点不服气，谁叫她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看着就让人生气。

“哦。”不理会周嘉言，转过头和林慧敏接着聊挖野菜的事情。

每个月最后一个星期五俗称劳动日，学校会组织一次劳动，全体师生都要参与，切实践行党和人民的优良传统。上午打扫完街道后，下午就能直接放学了，所以大家对劳动日的到来既爱又恨。

周嘉言所在的班级被分到负责离学校不远的西街，同学们吵吵闹闹，你追我赶，很是青春活泼。

“快去啊，别害羞。”

一位男同学用手肘捅了下旁边的一个男生，嬉笑着说。

一旁的几个男生也在起哄：“袁浩，别怂了，再不出马人家女同学就要被其他人抢了，到时候你就是哭鼻子也没用。“

袁浩双手握紧，少年人本来就冲动，再加上旁人的鼓动和怂恿，头脑一发热，大气凛凛地走了。

周嘉言拿着扫把和林慧敏她们打完招呼，准备走人，这扫把还是早上从家里带过来的，学校没有那么多扫把。

突然一个男生叫了她一声：“周嘉言同学，请等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嘉言停住脚步，看向来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的，就是个字矮了点，脸还红红的，她侧着头，有些疑惑：“有什么事吗？”

袁浩低着头不敢直视周嘉言，很是紧张，抬头看着不远处为自己打气的兄弟们，鼓起勇气：“周，周嘉言同学，我想下午请你去看电影。”

周嘉言看着袁浩脸色泛红，听着周围同学发出暧昧的笑声，才醒悟过来，望着男生这张红得不能再红的脸，心想着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他这颗纯纯的少男心，小心斟酌着说：“不好意思啊，我下午还有事，你和别的同学去看吧，还有，再见。”

袁浩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匆匆说了一声“我再见”，就拨开人群拔腿就跑，留下一位女主角和一群吃瓜群众在狂风中凌乱。

徐莉莉酸酸地说：“看不出来呀，还有人能眼瞎到喜欢你。”

周嘉言要是还闻不到这么浓的酸味，也是够笨的，她看得出徐莉莉眼中并没有妒忌之色，不过刚被人在大庭广众下表白，不自主地当了一次猴子，她正不高兴着呢，既然有现成的垃圾桶，不用白不用，于是故意歪曲徐莉莉的意思：“徐莉莉同学，我怎么听你这话觉得酸味挺重的，难道你喜欢他呀？喜欢他就去追啊，爱情是要靠自己争取回来的，加油，我看好你。”

徐莉莉真的是被周嘉言气死了，口不择言：“我才不喜欢他，就算我喜欢谁，也不会是他，袁浩就是个眼瞎的，居然会看上你这个土包子。”

周嘉言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不喜欢就不喜欢，你干嘛这么大声，哦，我知道了，你这是欲盖弥彰，我懂。”意味深长的语气。

“都说了，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笨死了。”气死人了，袁浩那个矮子，向来不是她的菜，她喜欢的是个高又好看的。

周嘉言无奈地耸耸肩，看着这位气得快要准备打人的大小姐，觉得还是不要继续刺激她了，果断闭嘴。

徐莉莉本来一口气都要吐出来了，现在又得憋回去，难受，生气地跺跺脚，跑回家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林慧敏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战火以徐莉莉跑掉为结局，对周嘉言的崇拜一下子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星星眼：“言言，你真厉害，要是我，我肯定不敢这样跟徐莉莉讲话”，然后小声问，“你说，徐莉莉她真的喜欢袁浩吗？”

晕，原来任何一个女生都有八卦之心，区别只在于什么时候表现出来而已。

周嘉言模棱两可地回了句：“谁知道呢？”

转身回家，留下林慧敏一个人在那里继续纠结，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中午一点钟，三人在学校门口会合，徐莉莉看到周嘉言哼了一声就转过头不理人，还生着气呢。

周嘉言今天是全副武装，帽子、口套、手套，全身上下能包住的都包住了，加上手上还垮着一个篮子，俨然一副村姑打扮，现在是中午时分，太阳猛烈，紫外线辐射强，她可不想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一块黑煤碳。

三人走到城门口的时候，林慧敏的堂姐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身边还站着其他三个女人，手上都挎着篮子，也是要一起去挖野菜的。

一行七人向莲花山走去，莲花山因形似莲花，故而由此得名，它地势较为平坦，海拔只有三四百米，加上又靠近市区，城里的人都喜欢过来这里挖野菜。

林慧敏的堂姐显然对莲花山很熟悉，一边走一边说：“近一点的地方早就被人挖过了，我们往远一点的地方去，那里去的人少，应该还有些东西在。”

众人以她为首，没有异议，紧随其后。

爬了大概半个小时的山路，终于来到一块平地上，地面上铺满了落叶，厚厚的一层，就像是铺上了一张棕黄色的地毯一样，煞是好看。

徐莉莉最先禁不住感叹：“真好看。”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人笑着说：“可不是么，不过还是先干活吧，这风景再美也不能填饱肚子。”

周嘉言低头一笑，这话虽然初初听着有些粗俗，却暗含着最为普通的道理，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心情去讲究精神文化。

七个人里面就只有周嘉言和徐莉莉不认识野菜，还好这时候的人很淳朴善良，一边挖，一边教两人认，也不觉得浪费时间。

林慧敏拿着铲子挖起一颗野菜，介绍说：“你们看这是婆婆纳，不过味道有点苦涩，要用沸水烫过才好吃。”

这一片地方比较隐秘，来过的人不多，所以野菜还真不少，周嘉言和徐莉莉两个慢慢也知道了一些野菜的名字，比如婆婆纳、黄黄苗、蕨菜、马齿苋，虽然有时候还傻傻分不清，但好歹已经不是一无所知了。

不知不觉，篮子里的野菜已经装满一大半了，周嘉言看着很是高兴，她刚才已经向林慧敏的堂姐请教过怎么将野菜煮得好吃，想想晚上就能吃到新鲜的野菜，内心一阵喜悦。

一直弯腰蹲着，有些累，周嘉言伸手捶捶后腰，准备休息一下，余光一瞄，身子不禁一抖，一条满身黑斑的蛇就在徐莉莉几步之外，轻轻推推旁边的徐莉莉，小声说：“徐莉莉，你左手边有一条蛇。”

徐莉莉立马转头一看，一双不大的眼睛瞬间蹬得老大，惊悚之下准备大喊，被周嘉言一把捂住嘴巴，只听见周嘉言在她耳边严肃地说：“不要大声叫，蛇这种东西最怕被惊到了，只要你没有打搅到它，它也不会咬你，听明白了吗？”

徐莉莉害怕地直点头，等周嘉言松开捂住嘴巴的手，也不敢叫出声，只是拼命屏住呼吸，心里不断祈祷，赶紧走，赶紧走。可惜蛇没办法听到她内心的想法，慢慢地离她越来越近，周嘉言拉住她的右手，用力捏了一下，示意她这时候不要乱动。蛇爬上了徐莉莉的左脚，那一瞬间，徐莉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幸好，几秒钟后蛇离开了徐莉莉的左脚，然后越爬越远，最后消失在丛林里。

危机一解除，徐莉莉后怕地腿一软，直直坐到地上，大声喘气：“妈呀，吓死我了。”

周嘉言也是害怕不已，刚刚情况危急，来不及恐惧。

林慧敏同样脸色发白地坐在地上，拍着胸口，语气里还带着惧意：“太恐怖了，言言你真大胆，我和徐莉莉吓得都不敢动了。”

徐莉莉不服气了，她也很厉害的，这姑娘完全忘记自己刚才的怂样，大言不惭：“林慧敏你自己害怕就算了，带上我干嘛，我可是不怕蛇，我小时候还见过蛇呢。”

周嘉言和林慧敏听完她这话，齐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不加掩饰的。

徐莉莉声色内敛：“哼，你们不信就算了。”

因为出了这事，大家后来的兴致都不高，挖了不久就回去了。

晚上，周家的饭桌上就出现了周嘉言今天的战利品，油炒野菜，凉拌野菜，周家人一致觉得今天的菜色很好，主要是新鲜。野菜虽然还是有点苦，不过后面越吃越觉得好吃。

周嘉齐表现得最为欢喜，连吃了好几天的腌菜，不见一点绿色，他觉得自己都要变成腌菜了，高兴地说：“姐，下回还去挖野菜的时候带上我，到时我们挖多一些回来。”

周母也是心疼孩子，野菜不过是吃新鲜，吃多几次就要腻了，主要还是家里没钱，前些年的时候周爷爷生病，周家花了不少钱，加上周嘉齐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吃药打针是常见的事，随着年龄的长大，他这几年身体才算好一些，病得没有那么频繁了。

吃完晚饭，周嘉言想着这都快一个月了，她哥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她有点着急。

叩叩叩，周嘉言站在周嘉磊的房门前：“哥，是我，你等会过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找你。”

周嘉磊拉开门，跟在妹妹后边，也不知道这么急着找他有什么事。

周嘉言坐在床上，严肃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周嘉磊：“哥，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周嘉磊挠挠头，面露疑惑：“应该没有吧，好了，言言，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周嘉言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之前叫他帮忙找工作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嘴上敷衍着她，事实上根本不相信她的话，周嘉言那个气啊，也不知道气的是周嘉磊，还是她自己。

缓了缓语气，说：“哥，你之前答应帮我找工作的事，你该不是忘了吧？”

周嘉磊这才想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小心讨好地道：“没有，这事我都记得，我有去找过，只不过现在很多厂都没有招人，就算招人，招的也是苦力工，不适合你们女孩敢。”

周嘉言没法判断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看来位大哥是帮不上忙的了，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周嘉磊生怕妹妹生气，低着头小声问：“言言，你是不是恼我了？”

周嘉言摇头：“没有，我不生你的气，好了，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周嘉磊被周嘉言赶出房门，越想越觉得言言是生气了，决定这几天还是好好帮她找找看吧，总不能让她一直不理他吧。

周嘉言躺在床上，默默发呆，其实刚才她真的有点生气，明明都说好的事情，却这么不认真，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种无根无据的言论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心烦，也不知道老天爷让她来这里，究竟是何缘故，生活好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