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嚯,唯唯你这么厉害了吗?】
【方小唯:过奖了。我的确有点投机取巧。如果刘翊没有分心……或许时间还要多个几秒吧。】
方小唯缓缓从刘翊的掌心上抽开自己的手,默默地看他。
刘翊还愣怔着,一脸难以置信。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反应过来,脸色又是发青又是发红,煞是精彩。
终于,刘翊黑着脸站起来,对方小唯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方小唯:“咦?”
刘翊还是黑着脸:“怎么?”
她笑了笑:“这么干脆,我以为你会要求再试几次?”
刘翊没好气地说:“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方小唯跟着刘翊走到了宅子外,问:“我们要去哪儿?”
刘翊没有回头,说:“去这个村子最邪恶的地方。”
方小唯侧过头,瞟了一眼身后,她知道谈凤一依然毫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她跟着刘翊在漆黑的小巷里穿梭,仿佛行走在通往冥界的小道上。
沉沉的黑夜里,一只红色眼睛的乌鸦停在屋顶的一片破瓦上,静悄悄地盯着他们,那对血红的眼睛在月光下发出青色的反光。
虽然天已经黑了,方小唯却感觉臧巽村并没有就此沉睡,好像有一双巨大的眼睛透过天空,静静的,一直观察着他们。
刘翊带她走的路越来越熟悉,是通往将军庙的路。
远处有影影绰绰的红光,仿佛一种奇异的鬼火,整齐地列成了两排。
方小唯已经是第三次来将军庙了,然而这次,这里布置得让她异常陌生。
随着他们逐渐走近,在通往将军庙的小路上出现了两排怪异的石像。
这些石像是一种半人半虫的怪物,头上长着一对奇怪的丝状触角,头发张牙舞爪地飘着,五官是昆虫的复眼和口器。他们有一对骨膜般的翅膀,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翅脉。石像的双臂如同昆虫带着倒钩的前肢,高高地举起,最上面放着一只巨大的红烛。烛火在风中时隐时现,这一点点微弱飘忽的红光,反而显得前面漆黑的小道幽深莫测,诡异至极。
在他们即将到达将军庙的时候,在风声中听到了隐约的人声。
打头的刘翊示意方小唯躲到了一旁。
他们藏在一座石像的背后,偷偷地朝将军庙窥探。
将军的雕像前支起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状的木架。不过与其说是木架,不如说更像一种古老而简陋的绞刑台。
在木架的中心垂下了一条异常粗壮的铁链,在铁链的下方,摆着一个一人高的坛子。
几名村民正在附近忙碌着,把那个坛子的位置移到了正中央。
“你看到了那个坛子了吗?”刘翊说。
方小唯:“看到了。”
刘翊道:“在祭祀的前一晚,按照往常,他们会在女儿河为祭品举行净身沐浴的仪式,然后村民会把祭品喂药,迷晕了,装入那个坛子,等待第二天正式开始。”
方小唯想了想:“所以我们要趁着前一晚,把梅子救出来?”
刘翊道:“没错。”
方小唯道:“我们救她出来到第二天举办的这段期间,会不会被人发现祭品消失了?”
刘翊道:“这点不用担心,坛子放入祭品后,坛口就会被暂时封起来。”
凝视着那个巨大的坛子,方小唯道:“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村长会舍得用自己的女儿作为祭品?”
刘翊嘲笑道:“女儿?在他眼里,女人不是亲人,甚至不能算人,还不比上一件值钱的家具。”
此时,方小唯听到了一声细碎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她看向刘翊,他毫无反应,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点异响。
方小唯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掏了掏。她抬起手,发现指尖沾着一些白色的粉末。
那颗牙齿不见了。
在高大的木架下,那条被悬挂的铁链上正爬着一个人影。
黄建德脸上还贴着一小块白色的纱布,他光着上半身,露出了一身油亮精瘦的肌肉。
他的手指陷入了铁链的缝隙里,双脚同样缠在铁索上,一点点往上爬着,发出了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他那只被方小唯刺伤的手伤口已经裂开了,上面的纱布洇湿了血色。黄建德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酒坛,他艰难地爬到铁链的最上面,将酒坛里的液体沿着铁链往下倒。
酒液顺着铁链,缓缓地滴落在地上那口坛子里。
最后坛子还剩了一点酒,黄建德含了一大口,往木架顶部喷了上去。
“怨气已消,礼成。小黄,你下来吧。”村长正站在木架附近,对着黄建德说道。
黄建德应了一声。他开始往下爬。
在爬到一半的时候,黄建德突然停住了。
他的眼珠控制不住地往上翻,浑身隐隐地抽搐着,嘴角流出了白沫。
在众人的惊呼下,黄建德一脚踩空,从半空坠落到了地面。
他的头重重磕到了坛子,瞬间一股鲜血呈放射状喷溅在土地上。
黄建德的身体还在疯狂地抽搐着,过了一会儿,他就不动了。
他脖子上挂的坛子碎成了无数片,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个金色的镇魂浮屠滚到了草丛里。
夜里,小楼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阿琴过去开了门,一个村民站在了门口,眼神躲躲藏藏地,不敢看她。
阿琴木着脸,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你……你男人死了,我们拉过来让你看看。”门口的村民说。
另一个村民拖着一辆板车,上面盖着一块染着血迹的布。
他把那块布揭开,露出了黄建德血肉模糊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板车边的村民有些不耐烦了:“看完了没,看完了我们要拉去山里,你男人死在将军庙前,晦气,不能埋在村里。”
阿琴依然面无表情,她没有说话,直接把门关上了。
门口的村民摇摇头,说:“这个婆娘,长得就让人心发慌。”
另一个村民说:“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那时候可漂亮了。”
门口的村民回道:“看看被黄建德折腾得啥鬼样子哦,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看的不是她男人,是块石头。”
两个人闲聊着,拉着板车,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黑夜里。
阿琴关上门,她站在庭院里,喉咙发出了“嗬嗬”的响声,听起来似乎是笑声,又似乎是一种哀痛的呐喊.
此时,方小唯他们早已经回到了小楼。
方小唯站在二楼,看着阿琴在庭院摆了一张方桌。
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香炉,上面点燃了一根线香。
阿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打开那个布包,露出里面一个青色的小瓶子。
她虔诚地把瓶子放在桌上,双手合十,小小声地说着什么。
方小唯清晰地听到了,她在说——
乖女儿,乖女儿……妈妈替你报仇了。
他用农药毒死了你,妈妈就用同样的农药,让他尝一尝你死前的痛苦。
说着说着,阿琴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终于笑了。
那一刹那,她生动表情似乎像极了一种色泽艳丽的毒。
方小唯无声无息地返回房间里。
她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
现在又死了一个人。
然而按那首童谣,远远没到结束的地步,还有人会继续死亡。
而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死法,或多或少,和他们曾经残害女孩的方式有关。
王志章用生子药导致女儿畸形,所以死前嘴里塞满了药。
蔡婆用针害死了自己的孙女,所以她死后,尸体的眼睛里被扎入一根针。
石新飞逼他女儿卖身赚钱,所以染上了和他女儿一样的病,最后因病而死。
黄建德曾经用有毒的农药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所以他被阿琴用同样的农药送上黄泉。
而他们之中,除了黄建德,似乎都是正常死亡的。
真的有这么凑巧吗?
王志章是因愧疚自杀,蔡婆大限已至,而石新飞是因为不慎染病?
或者……
方小唯闭着眼睛,感受到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正不安地盘旋在上空。
她有一种预感。
黑暗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爆发的时刻,也许……正是祭祀的那一天。
房间里,双子姐妹和费安雪已经入睡。方小唯感到身上一沉,她睁开眼,小兔子又出现了。
【方小唯:黑暗的能量是不是又减轻了?】
【小兔子:没错!好像每次死一个人,都会有所减弱。】
方小唯又感应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信息,发现依然无法看清全部,那团黑雾不断变化着形状,却牢牢地遮住了最重要的内容。
【方小唯:这个世界的信息遮遮掩掩的,简直逼死强迫症。】
【小兔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到底是被谁拉进来的。似乎,并不是小来小盼这对双子姐妹啊。】
【方小唯:在这个世界,我始终觉得有人在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我选的这条路是否正确,但是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小兔子:唯唯,你有头绪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最最厉害啦!⊙▽⊙】
【方小唯:一切就等祭祀之夜见分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