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
走到五楼,正遇见从病房出来的小叶。
小叶悄咪咪退出来,转头看见谢宴州悄无声息出现在背后,差点吓得尖叫出来。
她拍拍心口,指了指旁边,两人走到隔壁说话。
“他怎么样了?”谢宴州压低声音问。
“沈先生刚睡下。”小叶叹了口气,“下午有媒体过来了,大吼大叫,还有几个人在对面的楼层对着这边拍照,还好小花看见了......我真的是服了这些狗仔了,沈先生又不是明星,有什么好拍的啊。”
说起今天的事情,小叶也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沈榆住在这里的消息,狗仔蜂拥而至。
有几个没素质的狗仔背着长枪短炮翻墙,被逮到了还谎称自已要看病,或者干脆就承认了,无所谓地说就拍几个照片问几个问题而已。
人脉广的狗仔到楼下谎称是某某某的亲戚,要不是池院长临时多派了几个保安过来筛选,还真就让他们进来了。
本来他们是不想让沈榆知道的,但事情实在闹得有点夸张。
沈榆也有手机,不可能没看见的。
小叶的措辞已经很委婉了。
谢宴州拧眉:“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小叶点了点头:“您别太担心,护工晚上不在,我和小花待会轮流值夜班,不会让沈先生有什么问题的。”
听到“值夜”两个字,谢宴州顿了顿。
“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太方便。”谢宴州缓缓说,“我来看着吧。”
小叶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没事。”谢宴州说,“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待会我给你们池院长打个电话说一声,不算你们擅离职守。”
谢家在医院是有投资的,这么多天谢宴州和沈榆的关系也很好,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见谢宴州坚持,小叶就点了点头。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折叠躺椅,打开后整理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钥匙给谢宴州:“这是钥匙,我们一般都在这个躺椅上面睡一会,隔一两个小时去看一下沈先生的情况就好。”
谢宴州:“......”
原来所谓“值夜班”,并不是在病人身边入睡。
谢宴州低笑了声,接过钥匙:“好,谢谢。”
小叶离开前有点担心:“谢先生,你可以熬夜吗?感觉你现在有点疲惫。”
谢宴州说:“还好。”
他挑了挑眉,但难以掩盖眉眼间的倦色。
实际上,谢宴州今天的行程确实很满。
乾永和天恒的合作要推进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谢宴州上午来给沈榆送了早餐,就马不停蹄赶到公司,下班后顺路去了一趟薛远庭家,本来想放下资料就走,却被那只精力旺盛的金毛扑倒,只得带他出去玩一圈。
来的时候路上接到谢彦明的电话,听他发了一阵子疯,又遇上堵车......
一天奔波下来,确实有些累了。
不过在沈榆身边,也没有那么疲惫。
小叶离开后,谢宴州去了沈榆的病房。
沈榆双手搭在身前,双目轻闭,呼吸平稳,看上去睡得很熟。
四下无人,谢宴州走到床边坐下。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丝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落入,给予朦胧光线。
谢宴州就借着这缕光看沈榆。
很少有这样可以近距离看他的机会。
谢宴州看得很仔细,也很贪婪。
几乎要将沈榆的每一寸皮肤都深深印刻在脑海。
偶尔几次别开视线,也是因为秘书发了消息过来,抽空回几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宴州回过消息,刚收起手机,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响起。
“谢宴州......”一直闭着眼睛的沈榆忽然睁开眼,有些恼怒地看着谢宴州,“你还要看我到什么时候啊?”
“没看你。”谢宴州语气散漫,跟没事人一样。
沈榆不信:“你明明看我了。”
“哦?”谢宴州笑了一下,尾音上扬,好似很好奇一般问,“你不是闭着眼睛吗?”
沈榆张了张嘴:“......”
明明是被看的那个人,沈榆这会却有一种被戳破了的尴尬和恼怒,犬齿暗暗磨了磨,不高兴地加重语气:“反正,你这样我根本睡不着觉!”
谢宴州的情绪似乎放松下来了,他单手撑着在病床上,托着下巴,低磁的声音透着股慵懒:“嗯,哪样?”
不知道是不是视觉完全陷入黑暗的缘故,沈榆感觉自已的触感格外敏锐。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谢宴州说话时,呼吸洒落在耳畔侧脸。
痒痒的。
让他的耳尖发热,很不自在。
沈榆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没得到沈榆的回复,谢宴州继续追问:“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沈榆:“......”
空气可疑地静了下来。
几秒后,沈榆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大半张脸,声音闷闷的:“我没事,你回去吧,我没那么脆弱。”
“我也没事,所以过来待一会。”谢宴州说。
他们说的“没事”根本不是一个意思吧。
沈榆腹诽,但也知道自已说不过谢宴州。
他把被子扯下来一点,露出眼睛看着谢宴州,酝酿了几秒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晚安。”
说完又把被子拉上去了,盖住眼睛,好像不敢和对方对视一样。
谢宴州被他这种行为可爱到了,低低地笑:“晚安,沈榆小朋友。”
“谁是小朋友啊......”被子里传出沈榆闷闷的声音。
谢宴州说:“我是。”
“哼。”沈榆轻哼,“这还差不多。”
沈榆闭上眼睛,唇角却忍不住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