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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让他失望的是，顾徐之只是很冷静地听着，脸色依旧是那副沉静温和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
这种反应，让陈友德那颗早已扭曲的心灵感到一阵失望。
他实在想不通，到底什么事情才能让顾徐之这个人真正崩溃失态。
实际上，顾徐之在最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确实有过短暂的崩溃和难以置信。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经历了太多，也想通了太多，早就能接受并且平静地面对这一切了。
而且当时有儿子和儿媳妇在面前，还多了一对孙子孙女，那份崩溃和失望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听到陈友德亲口承认，他心中只有一句果然如此的感慨。
“没有意外。”顾徐之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陈友德见他这副模样，咬了咬牙，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主意吗？”
“是沈万山，是沈万山主动找到我，他说他知道了我和秦琼玉的关系，还知道琼玉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他说他在委员会工作，这种事情一旦被揭发出来，我和琼玉都只有死路一条。”
“他还说，他有办法能让我们不仅不会被发现，还能让我名正言顺地跟琼玉结婚。”
“只要我们举报了你，你被下放，肯定会死在乡下，到时候琼玉不仅会跟我结婚，顾家剩下的东西最后也都是我的。他只要顾家搜刮的东西，我们各取所需，只要我答应，他绝对不会把我和琼玉的事情透露出去半个字！”
陈友德回忆起那时候的情景，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当时的恐惧，也有一丝被利用后的清醒。
“现在想来，我也不过是沈万山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他肯定早就想扳倒你们顾家了，我只不过是他顺手利用的一件工具而已！”
“我当时也是别无选择。”陈友德最后加重了语气，试图为自己辩解。
“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沈万山让你做的，你也是逼不得已？”顾徐之看着他，静静地说。
“要不是他提醒我，给我出主意，我怎么会想到去举报你这个方法？”
陈友德的语气激动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怨怼。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肯定早就想对付你们顾家了，只是不想自己亲自动手，怕脏了他的手而已，你们顾家当初被搜刮走的那些东西，都是被他拿走的，他就是靠着那些东西，才能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不然你以为他是凭什么？”
“所以，沈万山就因为这个要杀你灭口？他怕你说出当年顾家的事情，他也有参与？”顾徐之顺着他的话问道，目光锐利了几分。
“我确实是用这件事威胁过他。”陈友德的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沈万山敢害他，害死他娘，他也绝对不能让对方好过！
比起顾徐之，他现在最大的仇人是沈万山！
“不过，”陈友德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抹诡谲的笑容，“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些，眼神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当年大少爷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现场一片混乱，枪声、喊叫声乱成一团，我吓得立马躲在一个破木箱后面，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就在我对面，那些动手开枪的人群里，我看到了一个人的脸，虽然被帽子遮住了大半，但我认得出来，那个人，很像沈万山！
“大少爷中枪倒下之后，那群人很快就撤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当时的场景，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沈万山跟大少爷的死，肯定有关系！”陈友德说得信誓旦旦，语气斩钉截铁。
顾徐之的脸色骤然沉了下去，周身的气息也冷了下来，他盯着陈友德，声音因为极力压抑着怒气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大哥出事之后，父亲问过所有活下来的人当时的情况，你当年可没说过这些话！”
“我那时候敢说吗？”陈友德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连大少爷都死了，那些人那么凶残，我亲眼看到的，我要是说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我当然怕自己也被杀了灭口啊！”
顾徐之的胸膛微微起伏了几下，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都过去几十年了，我能有什么证据？”陈友德摊了摊手，一副无赖的模样。
“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过，现在既然沈万山想要我的命，还害死了我娘，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本事他到监狱里来杀我啊！”
他梗着脖子，提高了音量：“我可以用我这条命发誓，关于大少爷的死，这件事我绝对没有说谎，那个人太像沈万山了，肯定就是他！”
“哐啷——”
一声巨响，顾徐之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他突兀的动作而被带倒在地。
他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火，狠狠一拳砸向了陈友德的脸！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顾徐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这一拳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陈友德被打得闷哼一声，嘴角立刻见了血，脸颊也迅速红肿起来。
顾徐之打完这一拳，扶着桌子喘了几口粗气，胸腔里那股郁结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消散。
陈友德被打得眼冒金星，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顾徐之盛怒的脸，嘴角却咧开一个得意的笑容：“呵呵……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生气呢？”
“原来你也不是永远都能云淡风轻、高高在上的样子啊！”
顾徐之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他的囚服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得往前倾，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
“你还知道些什么其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没了。”
陈友德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顾徐之那双充斥着怒火的眼睛盯着他看了许久，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最终，他猛地一把将陈友德推开，力道之大让陈友德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
顾徐之直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多看陈友德一眼。
转身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