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顾远琛:“……!”
祖孙两人的性子太像了。
就连老国公爷自己都觉得,他的所有儿孙里面,只有这个老四最像他。
老国公爷曾想过,要让老四按着他原本的真性情,潇洒过一世。
家族重担,有他的父兄们、叔伯们顶着。
可谁知……
思及种种,老国公爷忽然眸色冷沉了下去。
他多看了几眼顾远琛,仿佛又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彼时,他也同样是被赶鸭子上架。
“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他自己活到如今,但那些优秀的至亲们都死了。
老四也是如此,最是顽劣不堪的人,也成了顾家嫡系一脉最后的子孙。
顾远琛愣了一下:“老爷子,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孙子大婚,老人家自是欢喜,又笑道:“我是说,你我都是家族祸害,偏生活得最长。”
顾远琛:“……!”
老爷子自己是祸害就罢了,不要拉上他!
祖孙两人对视了几眼,其实,他二人很能明白彼此的心思,但寻常时候的相处模式就是这般。
“是个祸害也行,你小子能活久一些就成。”
老爷子擡手拍了拍顾远琛结实的肩头,又说:“老夫还没正式恭贺你成婚呢,即便你还没弱冠,但今后就是大人了,我也该将顾家交给你了。”
顾远琛颔首,后脊椎无意识的挺直,嗓音有些喑哑:“老头子,你休想享乐!想退居二线,你还早着呢!”
顾家的男子,好似从没有人真正闲下来过。
只有死了,才是真的退居后方。
顾远琛不想听到老爷子说这种话。
老国公爷只笑了笑,言归正传:“看得出来,你与宁丫头是两情相悦,卫家的血脉错不了的,宁丫头必定会是个了不起的女子,你二人好好过日子,早生贵子,给我顾家延续香火。”
对簪缨将门而言,生育子嗣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香火了,更多的是精魂的传承,是一个顶级家族的延续。
顾远琛没有拒绝。
他只是缄默着。
前路未知,他不能笃定的事情还太多。
这时,管事疾步走来,神色不对劲。
祖孙二人见状,对视了一眼,皆是眉目深沉。
“大将军,公子!宫里派人送来皇上口谕,让公子与少夫人即刻启程入宫,给皇上与容妃娘娘敬茶。”
闻言,老国公爷当场气到须髯颤抖。
今天本该是镇国公府的认亲宴。
康元帝此举,无疑就是让顾远琛认贼作父啊。
容妃虽位份高,但宫里的嫔妃皆只是康元帝囊中的收藏之物,没有任何实权。
康元帝执意如此,容妃若是提出反驳,反而会给顾远琛带来灾祸。
故此,容妃只能平静的看着一切,甚至还要附和康元帝。
“哼!欺人太甚!真当顾家都死绝了么?!”老国公爷气焰不已。
若非他年事已高,不像年轻时候那般鲁莽了,不然,定会当日挥兵杀去宫廷。
顾远琛当然不会蠢到抗旨不尊:“祖父息怒,既然皇上想喝茶,那我就入宫给他敬茶。”
他装了这么久的纨绔了,继续佯装做戏,算不得难事。
仅此一夜之间,顾远琛发现,他的心胸莫名宽广了些,也更加能够隐忍。
好像……人只要明确知晓自己为什么而活,便能忍受一切。
夫妇二人离开之前,老国公爷已恢复理智,神色肃重的交代:“逐风,切记,万事隐忍,你眼下已是有家室的人了。”
顾远琛薄唇微张,看了一眼乔宁。
他心事重重,乔宁却对他展颜一笑,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夫君,你不是一个人。”
顾远琛:“……”
是啊。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从此,无需独自一人忍受孤枕寒夜,也有人问他粥可温。日后,他还会有四个可爱聪慧,且还容貌不凡的孩子。
“嗯。”
夫妇二人手牵手上马车,顾远琛要与乔宁同行,自是不会再单独骑马。
老国公爷亲眼目送小年轻夫妇二人上了马车,肃重的面容上逐渐浮现出笑意。
真好啊。
他看见了无限生机。
或许,黑暗之后,黎明将近。
顾远琛鲜少乘坐马车出行。
这辆马车是回事处专门给少夫人准备,里面布置精细,暗阁还摆有琉璃装饰,日光从车窗斜射而入,暗阁则发出七彩微光,构造十分精致。
乔宁多打量了几眼,觉得很是新奇。
顾远琛眼角的余光扫向了乔宁的手,他准备了片刻,暗暗搓搓伸手过去,看似无意间握住了对方的手。
乔宁一愣。
顾远琛却看向了车窗外。
新婚夫妇二人之间,只有一个眼神,亦或是一个小动作,都会让对方心跳如鹿。
乔宁改成双手握住了顾远琛的手,又摊开他的手掌,看着他掌心的茧子、伤疤、纹路,忍着酸楚,笑着哄道:“夫君,我会看手相呢,观之你这手相,是大富大贵之人,将来必定儿孙满堂,寿终正寝。”
前世,夫君孤苦一人,死在了刚好而立之年,一生无子嗣,还背上了谋逆造反的污名。
这一次,她一定要彻底更改夫君的命数。
顾远琛被乔宁的话所吸引,看着她温婉的眉目,问道:“是么?那你自己的手相呢?”
乔宁哪里会看手相?
不过就是哄郎君开心罢了。
她摊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笑道:“我是天生的富贵命,用不了多久,也会成为京都城数一数二的贵人。”
这些话,都是她对他们此生的期许。
顾远琛眸色沉了沉:“阿宁,你说这话,我可当真了。”
乔宁点头如捣蒜:“我所言皆是真的!错不了,你我皆是有福气的人,还能长寿。”
她与他上辈子都死地太早。
这一世,自然想要长寿些。
夫妇二人对视,顾远琛眉目间的阴沉愁绪,消失了大半,他猛然惊觉,或许,他当真可以搏一搏。
届时,鹿死谁手,还当真未必可知。
“阿宁……”顾远琛喉结滚动,手掌包住了乔宁的小手,稍一用力,想将对方拉入怀中,与他更亲近一些。
而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疾风而来,顾远琛眼梢的余光瞥向一侧,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根箭矢从外射入马车内时,顾远琛拉着乔宁的手,将她摁在自己膝上,确保万无一失。
这个动作发生的太快,亏得乔宁足够镇定,她趴在顾远琛膝头,侧过脸看向顾远琛:“夫君,你定要小心!”
顾远琛比任何时候都惜命。
他与阿宁还会有四个孩子,他们孩子无论男女,皆将是大殷的肱骨大将,会是令蛮夷闻风丧胆的将军,他与他的孩子们即将会改变一切局势。
他更要和阿宁共赏繁华万千!
他的命,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起来。
须臾,马车外面传来兵刃相击的声音,顾远琛按捺住了性子,没有离开马车。他的黑甲士可不是吃干饭的,有人想杀他,绝非易事。
厮杀持续了没多久,茂生便在马车外抱拳道:“公子,杀手已经全部处理干净,留了两名活口,现已点了这二人的xue道,免得他们自尽,属下这就命人压回去严刑拷问。”
茂生与白晓风二人,皆是顾远琛亲自训练,办事素来令人放心。
“好。”顾远琛淡淡一言,听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这才是真实的顾远琛。
从前那个纨绔顾四,不过是他的一层皮囊。
皮囊之下,是一个阴鸷蛰伏的顾家少将军。
几名黑甲士压着活口折返镇国公府,而马车则继续驶向皇宫的方向。
这场变故看似结束了。
乔宁重新坐好,她暗自思量:
是谁要杀他们?
陆云卿不至于这么疯狂。
帝王既然宣见顾远琛,便不会暗中命人杀他。
难道是那人……
乔宁知晓一个天大秘密,她若是轻易揭露那人的身份,只怕会给顾远琛带来杀身之祸,但眼下,她不得不说了。
“夫君,我想告诉你一桩事,你或许不信我,也定会诧异我是如何知晓,但此事至关重要,我一定得告诉你。”
顾远琛的手,依旧被乔宁拉着。
他可太喜欢这滋味了。
他故作深沉:“你说。”
顾远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到底是多么郑重之事?
阿宁还小,她在乔府的这些年委实算不得好日子。
亦不知,她还经受过哪些他不知道的灾祸。
乔宁直言:“少傅大人,他其实就是霍家后人。”
上辈子,那位少傅其实是关键人物,乔宁也是成为魂魄之后,才在顾远琛身边获知,少傅试图搅乱风云,他的目的,就是让整个皇朝陪葬,为霍家报仇。而卫、顾两家也成了牺牲品。
因着,只要没了卫、顾两家,大殷就如同断翅的鹰,只余茍延残喘。
顾远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错愕,但他并不怀疑乔宁,反而对她的话坚信不疑。
“可是定远侯府霍家?”
当年的霍家惨案还历历在目,西市口的血流了三天三夜,凄惨无比,霍家未满十二岁的孩子皆流徒三千里,到如今,已无处可寻。
乔宁点头。
顾远琛流露出心疼之色:“阿宁,你怎知晓?”如此可怖之事,他家阿宁到底经历过什么?
事到如今,乔宁只能对顾远琛扯谎,她自是不能说自己重生了一次,那种光怪陆离的事,无人会相。
“我……我就是在茶楼闲逛,无意间听见的,我亦不敢对旁人说。”
顾远琛缄默片刻:“阿宁,此事暂不好告诉旁人。”
他得寻了机会去见卫靖,将此事告知他。
如今,顾、卫两家算是又联盟了。
顾远琛不知起了什么心思,忽然长臂用力,圈住乔宁的腰肢,将她抱在了膝上。
嗯……
他的双膝立刻感知到了那不可思议的柔软。
“夫君?”乔宁不解的看着少年,她的手则很自然的圈住了顾远琛的脖颈。
四目相对,眼神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扯。
顾远琛渴望进一步的接触,好似仅仅拉个小手已完全不够。
但他同时又不敢轻易迈出第一步,因着他心里很清楚,一旦开始了,他就不可能及时刹住。
顾远琛没有应话,目光缓缓移到乔宁粉色的樱花唇瓣上,薄唇微动。
乔宁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等了片刻,对方没有动静。
乔宁:“……”
她的将军到底还是太过含蓄了啊。
乔宁再不犹豫,凑了过去,直接亲上了顾远琛的唇。
蓦的,顾远琛一腔的燥郁,仿佛被瞬间抚平。
他像得了一味解药,足可慰藉平生一切苦楚。
顾远琛一动未动,乔宁也只是亲了一下就拉开了距离。
下一瞬,顾远琛握着乔宁腰侧的手,忽然往上移,改成握住了她的后脖颈,迫使她再度挨近自己,且无处可躲。
他是生涩的,粗鲁的,不带有任何技巧的心急。
可当撬开唇齿,他又像是早就熟稔的高手,自然而然的知晓下一步的动作。
过程是摸索的、多变的。
同时,也是漫长的、令人心跳加速的。
二人都渴望彼此。
也皆不知餍足。
都在试图更进一步的探索、练习。
待马车停在宫门外,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仿佛转瞬而逝。
顾远琛的反应足够快,但还是愣了一下。
他怎么……
和阿宁一路亲到了宫门外?
两人分开,乔宁面色涨红,一双眸子水润潋滟,她并不羞涩,还笑意灿漫的看着少年。
“回去再继续?”
顾远琛哑然。
他此前好似答应过卫靖什么事来着……
顾远琛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入了宫廷。
康元帝勃然大怒。
“谁这般大胆?!给朕彻查!”他都没下手,谁敢先一步对顾远琛不利?
就仿佛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动了他的猎物。
何况,今日是他邀了顾远琛夫妇入宫,若是顾远琛死在了半道上,他这个帝王只怕会被史官记上一笔。
顾家立族已有几百年之久,顾家军只会顺从顾家人。
顾远琛不能就这么死了。
他是顾家少主,他若是死在了京都,那数十万大军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康元帝眸色微眯,胸膛微微起伏。
他自是不会留下顾家。
但眼下不是杀顾远琛的时候。
他要将顾远琛养废了,再架空了他,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牵线傀儡。
今日无论是谁要杀顾远琛,其心可诛!
兵马司的人领旨退下。
宫奴垂首,疾步迈入内殿:“皇上,顾四公子与少夫人入宫了。”
康元帝这才收敛眸中异色:“嗯,朕这就去御花园。”
为让更多的人目睹顾远琛给他敬茶,康元帝特意在御花园设宴。
容妃等人已经到场了。
容妃是顾远琛的母亲,那么,康元帝也算得上是顾远琛的继父。
顾远琛虽不认他,但康元帝却是心中隐隐狂妄。
他就要让顾远琛认贼作父。
今日一定要喝上顾远琛亲手所敬的茶。
容妃与卫贵妃皆准备了见面礼。
她二人对帝王的目的心知肚明。
昏君卑鄙无耻,故意要让一对新人今日给他敬茶,她二人虽是气焰,但也可以趁此机会见到自己的至亲。
顾远琛与乔宁双双走来时,皆是面色涨红,唇瓣的颜色更是明显殷红。
容妃倒是一脸欣喜。
卫贵妃则讪了讪,有些不安。
这便是养姑娘与养儿子的区别?
弟弟已暗中告知她,阿宁与顾家老四只是假成婚呐。
卫贵妃倒是很想与乔宁私底下说会话,但眼下还不是时机,小不忍则乱大谋。
可怜的妹妹还不知自己就是她的长姐呢。
“皇上驾到——”
康元帝步履如风走来。
他极为自爱,也不纵情享乐,身子骨甚好。
是个让人寻不到明显软肋的昏君。
乔宁的指尖故意挠了挠顾远琛的手心,侧过脸看着他,试图告诉他,定要沉住气。
顾远琛原本还一腔怒意,可经历过马车上的亲密后,他好似完全变了一副心性。
他当然可以沉住气。
他已有更大的夙愿要实现。
所以,眼下的一切耻辱,皆算不得什么。
康元帝落座,目光在顾远琛身上扫过,又看了一眼乔宁,若非那日宫宴的变故,乔宁已是他后宫的秀女。
区区一个乔家养女,当真算不得什么,对帝王而言,不过就是一颗尘埃。
但,乔宁是陆云卿、顾远琛皆想要的人,于是,她的身份也不一样了。
康元帝并没有彻底打消对她的念头。
这时,顾远琛握住了乔宁的手,拉着她一道行礼,漆黑瞳仁中的神色不明,面上挂着风流笑意,神情看上去天衣无缝。
“皇上,臣携新妇前来敬茶,皇上可一定要出手阔绰些。”
康元帝看向跪在御前的一对金童玉女,莫名艳羡。
他也想重返年轻,也再度体验一遭年轻人的洞房花烛。
好似即便身为帝王,还是有诸多的限制。
康元帝敛了眸中异色:“哈哈哈!就小子真是嘴贫!来人,厚赏。”
宫人已将茶水备好,顾远琛与乔宁双双磕头敬茶。
容妃大大方方赏赐,她没必要对自己的儿子儿媳苛刻,那样的话,反而会引起康元帝的疑心。
康元帝擡手:“平身吧,朕把你当做亲儿子了,这今后,朕还需要你守卫边陲,建功立业,你不可让朕失望。”
“皇上,臣领旨!”顾远琛朗声应下,好像没有任何异议。
在场诸人皆神色各异。
康元帝的昏庸,害死了顾远琛的父亲,又夺了他的母亲,此刻又说将顾远琛当做亲儿子,委实是杀人诛心。
当然了,各位娘娘们也都是身不由己才入宫的,至今无人主动争宠,更是不会对帝王的任何事提出置喙。
后宫每年都会消失几人,后来才被人知晓,那消失的几位娘娘都被制成了蜡人。皇上若是彻底厌倦了谁,谁就会沦为蜡人,永远被摆置在宫廷最黑暗的地方,永世不能入土为安。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也没人敢轻易嚼舌根子。
宫里的认亲宴办的甚是隆重。
康元帝是恨不能昭告所有人,他就是顾远琛的继父。
宴席处的歌舞进行到了一半,顾远琛带着乔宁一道离席,名义上是要去净房,却在远离了宴席处后,直接将人摁在了一株玉兰花树下。
乔宁愕然。
但下一刻,见少年眼中噙着泪光,她便明白了一切,擡手触碰少年面庞:“我家夫君真厉害,方才表现的极好,咱们终有一日就不用再忍。”
顾远琛贫瘠的内心,被乔宁一点点浇灌,开出了一朵朵花儿,他垂首低低道:“阿宁,我心里难受,我……我需要你。”
乔宁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唯有道:“我在,我会一直都在。”前世即便她死了,也照样留在了他身边。
我会一直都在……
这大抵是最动听的情话。
顾远琛一手摁着玉兰花树干,一手掐住乔宁腰侧,一低头吻了上去。
今日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初次亲吻,虽是生涩,也毫无经验,但两人的契合度极高。
无论轻、重、缓、急,乔宁都可以很自然的接住。
有了马车上的经验,这一次更是水到渠成。
绿荫匝地,头顶鸟鸣啾啾,乔宁垫起脚,愈发热忱直接。
此刻,从几丈开外的地方看过来,就仿佛是顾远琛将乔宁完全罩在怀中,极尽可能的采撷。
而这一幕,刚好被乔婳瞥见。
乔婳入宫有一阵子了,却迟迟不得宠,她已经快要坐不住了。
她可不想当一辈子无名无分的秀女。
她看得真切,甚至能感觉到顾远琛迫切的渴求,让她忽然也对男子产生了兴趣。
原本,乔婳对顾远琛这号人物很是无感,也轻视乔宁与顾远琛的婚事,但此刻,她却鬼使神差的渴望,想象着被顾远琛摁在怀中的人是她自己。
旁人不要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可旁人珍视的东西就不一样了,她也想抢占。
乔婳往前走出几步,怒喝:“你们在作甚么?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宫廷!岂容你们惑/乱/宫闱?!”
顾远琛与乔宁分开,前一刻,眼神还是无尽缱绻,他将乔宁挡在身侧,当转过身时,那双幽眸中的情意绵绵瞬间消失,转为阴沉:“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小爷的事,岂容你置喙!”
顾远琛到底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将军,即便还年轻,但气势不容反抗,给人无形威压。
乔婳气急,但无话可说:“你……”她尚未被册封,如今依旧只是被选中的秀女,无权无势。
顾远琛牵着乔宁离开,二人没有给乔婳一个眼神。
乔婳站在原地,怒视了过去,那种感觉又冒上来了,觉之委屈、愤恨。就仿佛全天下人都亏欠了她的,所有人都应该好好补偿她,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皆围了她一人转!
乔婳立在原地,厌恶极了这种被人轻视的滋味。
她一定要得宠,要得到一切!
她甚至在想,干脆学着帝王,将辜负她的人也做成蜡人。
这厢,顾远琛牵着乔宁在宫廷闲逛。
方才虽是闹了小插曲,但也不妨碍小夫妻你侬我侬。
顾远琛斜眸看向身侧小妻子,抿唇一笑。
他好像上瘾了……
“方才是我唐突了。”
乔宁却不以为然,她真想告诉顾远琛,彼时,她有多想触碰他,但不可能办到。如今,她半点不介意与他胡来。
老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怎么能辜负老天呢?
那肯定得事事顺心,为所欲为呀。
乔宁故意撩拨,道:“无妨的,你我是夫妻嘛,回去再多试试。”
闻言,顾远琛耳垂逐渐热了起来。
小径两侧的兰花正绽放,一簇簇的蓝,煞是惹眼,顾远琛锦袍下摆从兰花上拂过,他憋着笑意,仿佛甚是羞涩。
夫妇二人重新回到席上时,太子萧九洲也来了。
萧九洲不免多打量了几眼乔宁,看似无意间道了一句:“孤怎觉之,顾家少夫人的容貌,有几分像贵妃娘娘?”
太子此言一出,原本没有留意到此事的人,也纷纷打量起了乔宁的眉目五官。
卫贵妃面不改,心却狂跳。
她不能让狗皇帝知晓,阿宁是她的妹妹,天知道,这昏君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卫贵妃妩媚一笑:“长得好看的人,皆有几分相似,本宫与容姐姐也挺神似。”
一言至此,卫贵妃看向了康元帝:“是吧,皇上?”
相似的人,就不必再弄入宫了!
卫贵妃这是明摆着告诉康元帝,宫里已经有了她,乔宁再像她,也无需收集入宫。
康元帝就喜欢卫贵妃这股劲儿:“哈哈哈哈,爱妃所言甚是。”
此刻,顾远琛捏着乔宁的手,总算是松了几分。
乔宁望向卫贵妃,打量了数眼。
贵妃娘娘可真好看啊,雍容华贵,气度不凡,她哪及娘娘好看……
今日算是一波三折,但好在有惊无险。
奇怪的是,顾远琛今日本该十分不悦,可当他牵着乔宁的手入府,听见守门护院高喊“公子、少夫人”这两个称呼时,他的心情又莫名好转。
只要乔宁待在他身边,与他一条心,无论面临任何事,他都可以泰然处之。
乔宁娇弱,又是个小女子,但只要她存在,顾远琛就觉之,他拥有无穷力量。
回到别苑,顾远琛很快就觉得流云几人有些碍事,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屏退了她们,但此刻又是光天化日之下,他没有合适的借口。
“喜欢你、喜欢你……”
廊下八哥又开始嘀咕起来。
乔宁出阁时,乔宏毅命人将这八哥也给她送来了,免得她在镇国公府会不适应。
乔宁这才想起这家伙的存在,想也没想道:“阿云,将八哥提到外面去吧,赠予你了,今后我不养它了。”毕竟是陆云卿所赠,她不想要。
顾远琛却不舍:“它嘴甜,阿宁为何不留下它?”
乔宁眨眨眼,本不想将此事告诉顾远琛,可既然他问了,自己就没有理由瞒着他。
“是陆云卿所赠,我不想要了。”
顾远琛剑眉倏然拧紧:“……那,阿宁可曾教它说过话?”
乔宁摇头:“我从未教过,大抵是陆云卿教的。”
顾远琛:“……”
甚么?!
他一直以为,乔宁那时为了蓄意撩拨自己,这才借助八哥的嘴,向自己表白。
原是他一厢情愿了一场?!
是陆云卿所教?!
少年僵在原地,看着那只八哥的眼神,忽然就凛冽了起来。
而这时,八哥被人提了下来,它还扑腾着翅膀,继续叽叽喳喳:“喜欢你!你最好……”
顾四:所以,之前八哥是跟情敌学的?四舍五入,情敌向我表白了?
乔妹:(⊙o⊙)…
陆云卿:!!!!
宝子们,晚上还有一更,但比较迟,大家明天再看哈,不要熬夜,保持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