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正准备说,可舞台音乐响了。
4D环绕的声音震天响,吵得什么都听不到,便附在纪乐宁耳畔喊:“先看演出吧,回头再给你慢慢讲!”
“好!”纪乐宁转过身去,嘴角笑意却是久久不散。
她回忆起小时候,在五年级之前她几乎每天都跟陆放一起上下学,他们两家距离隔了七百米不到,陆放总是骑自行车载她,有时候纪洺出海好多天不回家,陆放还会到她家给她做饭吃,或是偷偷把自家好吃的东西给她带,陆放对她特别好,只是搬迁离开那年,陆放没有道别。
纪乐宁频频回头,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会,都没有心思看表演。
好不容易挨到演出结束。
陆放语气优越地冲她嚷嚷:“小爷我现在是长帅了,但你也没必要演出都不看就盯着我瞧吧?”
“你少嘚瑟!”纪乐宁朝他胳膊推了把,算旧账,“为什么你那会走的时候都不跟我说?”
“这不有句话说得好嘛,不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你瞧,这不又遇上了?”陆放嬉皮笑脸。
纪乐宁却有些伤感,当年陆放不告而别让她消沉了好些日子,生气:“你那会走的时候是不是压根就没想起过我?”
“哎呦姑奶奶,你这话可就太冤枉人,我那会纯粹是太伤心,我爸妈前一天说要搬家第二天车都备好要走人,我伤心欲绝哭得眼睛都肿得老高,顶着一张丑脸怎么去见你,你也知道的,我打小爱面子。”
“切,眼睛肿了,手总没肿吧?留一封信都不会?”纪乐宁没那么好糊弄。
陆放失笑,根据他两年恋爱经验,知道这种情况纪乐宁不是要一个理由,而是要一个态度,立马表态:“得,小爷我为当年的事赔礼道歉,请你吃饭,行不?”
“那我必须好好宰你一顿!”纪乐宁鬼精地笑。
陆放摊手:“尽管宰,小爷照单全收,想吃什么?”
“黎哥哥想吃什么?”纪乐宁率先询问黎泽川。
黎泽川没意见,毕竟他想吃的东西这地方都没有,随和道:“我都行,看你们!”
“要不吃鱼吧,乐宁打小爱吃鱼,这地方有种巴河鱼味道特别好!”陆放积极推荐。
纪乐宁很开心陆放还记得自己喜欢的东西,点头答应。
于是,三人去了当地口碑最好的烤鱼店。
找了包厢坐下,点完菜。
陆放才说起自己的事:“那会家里拆迁拿了三百万,我就跟爸妈去了京城,先用拆迁款买了套房,剩下的钱拿去做生意,这些年倒也混得还行!”
“叔叔阿姨在做什么生意?”纪乐宁打探。
陆放坦言:“火锅餐饮,现在连锁店开了九百多家!”
“这么厉害嘛!”纪乐宁惊奇地瞪双眼,陆放爸妈以前都跟纪洺一样都是渔民,日子过得很拮据,知道陆放现在生活不错,她也由衷感到开心,笑着竖大拇指,夸陆放,“那你现在可是妥妥的富二代啊!”
“汗,谈不上谈不上。”陆放帮她倒茶水,“也别光说我,聊聊你,我去年回北市找你,听到很多不好的声音,也知道了纪叔的事,你这几年都是怎么过的?”
“嗯……我爸走的那会我在二叔家短暂待过些时日,后来被黎哥哥接走!”
“所以这些年你都在黎哥家生活?”
“嗯!”纪乐宁点头。
陆放立马站起身,冲方桌对面的黎泽川举杯:“来黎哥,一会要开车,今晚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辛苦你这几年对乐宁的照料!”
黎泽川虽然伸手去拿杯子,但眉宇微沉,表情有些僵。
纪乐宁很懂黎泽川,当下就洞察到可能是陆放的话让黎哥哥心里不舒服,立马举杯周旋:“说什么呢陆放,我和黎哥哥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敬,也是敬我们重逢的日子!”
“哦!”陆放怔了一瞬,立马碰杯!
接下来的话题大多是叙旧,陆放絮絮叨叨说些小时候的事。
黎泽川没什么可聊的,拿出手机消遣,现在还是放假期间公司也没有要处理的事,但他微信里有很多未读消息,有各种拜年送祝福的,女性居多,但他懒得一一点开回复,百无聊赖刷起国际新闻,等饭菜上桌,才放下手机。
正准备吃饭,却看见陆放给纪乐宁又是夹菜又是挑鱼刺,黎泽川心里莫名烦躁,一时间都没胃口吃饭,勉强吃了口鱼,因为高反的缘故,他有些反胃,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
又见陆放急色匆匆从餐厅外跑进来,说纪乐宁披散着头发吃饭不方便,特意跑街对面买了女孩子用的皮筋,还给纪乐宁买了只玩具熊。
黎泽川黑沉的眸子扫了眼自己左手腕上的皮筋,内心有些凄然,每次和纪乐宁出行,他都会随身准备好纪乐宁要用的东西,但现在,他好像一只搁浅的鲸鱼,陆放的行为让他联想到了纪乐宁的以后,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出现取代他的位置,成为纪乐宁的护花使者,但一想到这种情况会发生,黎泽川就倍感不适。
吃完饭,陆放提议要去逛逛夜市,纪乐宁本来想去,但见黎泽川神情有些疲惫,想让黎泽川早点回去休息便拒绝了。
但明天的行程是去纳瑚冰川,陆放也要去这里,便约好明天一起见!
不过开车回酒店时,陆放兴奋地提议让纪乐宁坐他车。
纪乐宁欣然答应,之前她总是坐陆放的自行车上下学,现在倒也想感受一下昔日发小蜕变后的成功。
乐呵呵走到陆放的车旁,纪乐宁很是惊讶,陆放虽然开着一辆硬派冷酷的越野车,但却贴着粉色车衣,还是传说中的死亡芭比粉,纪乐宁实在没忍住,调侃陆放:“你怎么回事,好好一辆霸气的越野车为什么要贴一个这么丑的车衣?”
“呵呵,人嘛,总有脑子抽风的时候!”陆放尴尬地笑,其实这车衣是他前女友背着他贴的,但他不好意思说,绕到副驾替纪乐宁开车门,俯身恭请,“明儿我就把丑车衣换掉,现在请乐宁小同学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好嘞!”纪乐宁俏皮一笑坐上车。
陆放没急着送她回酒店,而是先带她在市里溜达了一圈。
夜晚的滨祈市人很少。
车子里放着年轻人爱听的强节奏音乐。
陆放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我们都没有童年了,你还记得不?小时候咱俩偷喝白酒旷课,纪叔说我教坏了你,逮着我就是一顿揍!”
“不光揍你还揍了我!”纪乐宁高扬眉梢。
陆放讪笑,提议:“那现在喝不,我们去吃口烧烤小酌一杯?”
“不行不行,二十岁之前黎哥哥不让我喝酒。”
“嚯,管这么严吗?”
“嗯……怎么说呢?这算原则问题吧!”
“得,那你给我说实话,这几年跟着黎哥你过得怎么样?”陆放再问,嘻嘻哈哈的神色散去,面上带着认真。
纪乐宁一刻都没迟疑,坦言:“很好,黎哥哥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一个人,这些年从没亏待过我,那会我爸刚走,我二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打死我,二叔他是残疾人自身都难保也顾不了我,是黎哥哥把我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不过现在,我的生命里又出了一些变故!”
“怎么了?”陆放着急地将车停在路边。
虽说多年不见,但纪乐宁对陆放并不感觉到陌生和疏远,毫无顾忌的坦白:“其实,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我出生时在医院被调换了身份。”
“谁这么缺德干这种事?不会是纪叔吧?”
“不是,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他名义上的老婆周蓉的母亲干的。”
“我脑子有些乱,那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陆放扶额。
纪乐宁又叹气,她很想给陆放全部倾诉,但事情千丝万缕太难一下子就全部解释清楚,于是挑重点给陆放说了些,包括时鸢和时海楚琪,滔滔不绝说了一堆。
陆放基本理解了事情原委,问她:“那你是怎么想的,要跟他们相认吗?”
“我真的很渴望母爱,但周蓉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我亲生父母的女儿也就是我亲姐姐,恨我入骨,几天前我还打了她一顿,我也没勇气再凑过去重新开启一段新的关系,而且你知道吗?我觉得上天总在跟我开玩笑,每当我想要拥有更多的时候我就会失去更多,所以……让一切顺其自然地发展吧。”
“那就遵从自己的内心,只要活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这世上很多一出生就没爸没妈的孤儿不也照样活着嘛!”
“是啊!”
“来,掏出手机把我联系方式加上,以后只要你有需要就吱一声,天涯海角我都能立马赶到你身边!”陆放颇有担当地拍胸脯。
纪乐宁轻抿唇角,觉得心里暖暖的,加上陆放的联系方式后,两人又一起聊了会。
几年不见,彼此话都特别多。
纪乐宁回到酒店时,已经十一点。
黎泽川还在客厅坐着,虽然他两个小时前就到了酒店,但因为担心纪乐宁安危,一直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