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 第三十二章 收信

“你跟我来。”清微突然对苏瑾说，“你们两个继续看摊。”

苏瑾连忙把麻布袋留给两个小师妹，小跑着跟上清微。夜色渐深，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有零星的脚步声回荡在石板路上。

“师姐，我们去哪？”苏瑾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急递铺。”清微的声音依旧平静。

青溪集离玉霄山不远，每十五里就设一个急递铺，这是朝廷专门用来传递公文和信件的地方。天色已暗，但急递铺的门前还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铺子里只有三个人正在整理刚送来的信件，油灯的光线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铺司见到清微，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语气不善：“又来做什么？”

清微面色冷峻，丝毫不为所动：“收信，玉霄山可有信件？”

铺司在架子上翻找，动作粗暴地扔出一封信：“还有个玉霄山五松的，是谁？”

“是我三师兄孟秋的化名。”清微瞥了苏瑾一眼，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哼，”铺司冷笑一声，又扔出一封信，“装神弄鬼，不知在外头骗了多少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微冰冷的目光打断。

铺子里的气氛顿时凝固，苏瑾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味道。但清微一言不发，拿起信件转身就走，连个眼神都没留给铺司。

苏瑾目瞪口呆地跟上，却见清微突然停下脚步，将其中一封信递给她。月光下，信封上的字迹清晰可见。

“记住急递铺的位置了吗？”清微冷着脸问。

苏瑾点头，心中却有千万个疑问。

“以后取信的事交给你了。”清微说完就要走。

“师姐，”苏瑾忙追上去，“你是因为以后都是我来取信，所以故意得罪他的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不是，”清微停下脚步，“我一直如此，他也一直如此。”

“就不怕他故意为难我们的信件？”苏瑾小心翼翼地问。

清微转过身，月光下她的表情格外严肃：“记住，若发现信件有污损或异常，就记下来报到青云县驿站。不用怕他冷脸或威胁，如果觉得该有的信没收到，就让他一封一封地找，对照记录。”

苏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熟悉的字迹透过月光映入眼帘。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

是父亲的回信，说他们父子三人已经适应了流放生活，一切安好。字里行间透着乐观，但苏瑾知道，那不过是父亲的安慰之词。

泪水模糊了苏瑾的视线，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清微走回来站在她面前，“你父亲出事了？”

苏瑾摇头，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没有，只是他总爱报喜不报忧。”

“和你一样，都不爱说实话。”清微打开自己的信快速浏览，“我朋友来信说，你家人已平安到达昌城府，你二叔在玉峰书院找到教书的差事，月俸不菲。”

听到这个消息，苏瑾的心稍稍放宽了些：“只要平安就好，我不担心二叔的生计。”二叔学识渊博，只要有机会，就不愁没有出路。

等二人回去，一行人收拾了摊子，准备回去。

刚到山门，就看见大师兄远远的等在那儿，“大师伯，”微宁一看见赵无尘，立刻恭恭敬敬的行礼。

赵无尘眉眼温柔，点头示意，然后问苏瑾：“第一次下山，这生意做得如何？是否和你预期的一样？”

苏瑾沉默，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结果微宁这丫头脆生生的揭了她的底：“大师伯，我们都卖完了，不过五师叔的符好像一张都没卖出去。”

她不要面子的么？苏瑾无奈，可人家说的也是事实，只好怨怪的瞪了微宁一眼。

赵无尘面对这一幕，眉头微微挑起，他站在山门前，忽然笑出了声，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苏瑾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师兄这副失态的模样，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黑得能滴出墨来。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大师兄，笑够了吗？”苏瑾冷冷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赵无尘好不容易止住笑声，低头看向苏瑾，对上她那双充满怨气的眼睛，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直到看见师妹的脸色越发阴沉，这才勉强收住：“师妹啊，这下总该明白了吧？拜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和拜师有关？苏瑾眉头微蹙，仔细的想了想：“所以我在山下卖不出符，不光是因为环境不合适，还和师父有关？”

“山下确实不太适合卖符。”赵无尘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但那么大的集市，十几个村子的人来来往往，不至于一个买家都找不到。说到底，还是师父的影响。不管是我、二师兄、三师兄，还是四师姐，咱们的财运都不怎么样。尤其是你我，和师父牵连最深，财运自然也最差。”

一旁的黑猫悄然现身，优雅地甩了甩尾巴，同情地“喵”了一声。它金色的瞳孔中似乎也流露出几分无奈，仿佛在说【这就是命啊】。

“慢慢适应吧。”赵无尘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

然而，苏瑾却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性子。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在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的思索，终于做出决定，拿起那块灵玉符，快步向赵无尘的住处走去。

“大师兄。”她轻轻叩响房门。

“这么晚了，有事？”赵无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略带困倦。

“麻烦你帮我切一下。”她将灵玉符递过去，指着上面画好的线条，目光坚定。

赵无尘接过石头，在烛光下仔细端详：“好端端的灵玉符，你分它做什么？”

“我要刻一个阵法。”苏瑾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就是你说的那个计量功德的阵法？”赵无尘眯起眼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苏瑾连连点头：“我已经准备很久了，阵法已经烂熟于心。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就等这一刻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烛光在墙上投下跳动的影子。赵无尘思索片刻，开口道：“你该不会是想用功德来改善财运吧？这倒是个思路，不过你应该专心修行，争取早日出山积累功德才对。刻这个有什么用？功德该回馈给你的，自然会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