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师兄!”阮绵绵惊讶地叫出声。意识到所处何处,她慌忙捂住了嘴。
“崔师兄。”阮绵绵凑近身子,贴在崔浩耳边小声唤。
可那鸦色浓密的睫毛却不再颤动。
阮绵绵失望地垂下脑袋。她趴在旁边垒起的麻袋上,幽幽叹气。鼻端却突然嗅到一股咸味,是……
好像是盐的味道……
暗沉沉的船舱,又闷又无聊。阮绵绵的好奇心被大大激发出来。麻袋编织得不算极严实。阮绵绵戳开了个小口子。
微微泛黄的结晶体。舌尖一尝。
果然是盐!
可这不是官船,是商船……
阮绵绵脑子里响起警报。她迅速起身,将一摞麻袋都查看了一遍。
每十个麻袋中,大概有六七袋是盐。
阮绵绵记得,古代盐归官家管辖。私人不得大规模贩卖。那……那这艘船便极有可能是运送私盐的?
阮绵绵向来遵纪守法,这种游走在刑罚边缘的冒险行为,让她心下一惊。
怎么就上了这么艘“歪”船呢!阮绵绵追悔莫及。若是沿途走露风声,被查出来。恐怕连她和崔师兄怕都会被一起关进大牢候审。
心慌过后,阮绵绵企图安慰自己。或许她记忆有误,没准有些时代,是允许民间买卖食盐的。
再说了,翻遍上下五千年的史书,也没有当前这个朝代。或许,此处规定略有不同。
阮绵绵抚着乱跳的心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私盐,走私,违法,牢狱之灾……
阮绵绵脑子里充斥着这样令人心惊肉怕的字眼。
“王麻子。你小子可真他娘胆肥!”独眼汉子灌了口酒,醉醺醺开口,“咱们这买卖可不光彩,你倒好!”他打了个酒嗝,“收了些银子,竟把人领船上来了!”
王麻子夺过酒葫芦,晃了晃:“咱们干这些脑袋别裤腰带上的事,还不都为了几两破银子。”满脸麻子的矮个男人摸了摸兜里的银子,乐开了花:“有银子不赚王八蛋。”
“你领上船的人,塞哪儿去了?”独眼汉子,眯着眼吹风。
“还能塞哪儿,船舱呗!”王麻子夹了块五花肉,含糊不清道,“一小子,领着个半死不活的。嘿,你别说,那小子还真够义气。听说是他哥。”
王麻子嚼了嚼肉,骂骂咧咧道:“搁我,除非老子娘,旁人只剩一口气,早有多远跑多远了!管他什么哥哥弟弟,都是屁话!”
“我说,那天我可见着了。”独眼汉子支起一只腿,晃着脑袋说:“那小子可不像个男人。”
独眼汉子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用命博来的银钱大多洒在了窑姐肚皮上。他玩过的姐儿,少说也有几十个。
“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谁都知道这独眼龙看女人的眼睛毒辣着,王麻子心痒痒的:“赚了银子,还得了美人!咱们……”他邪笑着示意。
独眼汉子当然同意。他大晚上不睡觉,故意提起这桩,就是存了些心思。
谁还管什么酒葫芦,红烧肉。有女人的温热的身子,这些就算不上什么了。
“谁!”阮绵绵警惕地望向门口。
“吱呀”一声,船舱门开了。
“王大哥。是你啊。”阮绵绵稍稍松了口气。
除却王麻子,后头又走进个高高壮壮的独眼汉子。船舱门被他合上,又轻轻松松拎了几个麻袋堵住。
阮绵绵防备地看着他们,脸上却竭力维持冷静:“王大哥,这深更半夜的。咱们有事明天再聊吧。”
“我们哥儿两来这儿,可不是找你唠闲话的。”王麻子把灯笼撂在一旁,上下扫视着她。这水汪汪的眼睛,细腻的脖颈。他王麻子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是个女的呢!
阮绵绵往后退了几步,“王大哥,您要是手头紧,我这儿还有些银子。您拿去买些酒喝,只当我报答您了。”
“说这些可就见外了。”王麻子不怀好意地凑近,“我们哥俩在女人身上花的银钱也不少,问姑娘家拿钱的事却没怎么干过。”
独眼汉子心中不屑,王麻子没干过问女人讨钱的事?他这种三皮脸,别说女人,就是老人、小娃娃的钱也没得放过!竟胡扯出这番鬼话抬身价,也不嫌臊得慌。
独眼汉子自认刀口里舔血,就爱与女人滚上一滚。可要论起旁的事,他可比这王麻子磊落得多!
“好了,”独眼汉子不耐烦,“小姑娘,只要你尽心服侍,咱们哥俩不会亏待你的。”他瞥了眼故作镇定的小姑娘,挑了几个含蓄的词。
阮绵绵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意思,这语气,再明显不过了。一群畜生!禽兽!
“怎么,还想给你这个情哥哥守节?”王麻子踢了踢崔浩的身子,嘲笑道,“看他这病恹恹的样子,怕不是已经死了吧!”
阮绵绵扑过去护住,“你别胡说!”她恶狠狠回道。
“好好好,我说错了。”王麻子语气敷衍,他挑开那顶碍眼的破毡帽,提了灯笼细看:“哟,长得还真水灵!”
阮绵绵别过脸,一时想不出好对策。她视线落在麻袋上。
“两位大哥,”阮绵绵定了定心神,开口道:“你们这趟运的是什么货物,我也是晓得的。”她抬头直视他们,“刀口上舔血的营生,又何必招惹些别的事端。”
王麻子和独眼汉子对视一眼,没说话。
阮绵绵道:“我们是御剑山庄的。”她只得搬出这座算不上靠山的靠山,“师兄又是这一代弟子中拔尖的。若真出了事,门中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查到二位身上,也不见得是个好结果。”
王麻子眼珠子转了转。御剑山庄的名号响当当,江湖上人人皆知。他们也算学了一些外家功夫,这御剑山庄嘛,自然也知道些。
阮绵绵见他犹豫,便亮出佩剑。指着剑鞘端口的小字,道:“御剑山庄的弟子佩剑皆刻有“御剑”二字。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叫阎王爷来收了我!”
“小丫头片子!嘴皮子倒挺利索,一套接一套!”独眼汉子的酒劲上来了。他过得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只懂及时行乐,压根不怕什么来日报复,“大爷我不管你们是哪的!就算是劳什子公主郡主,今儿个也没得商量!”
“王麻子,你要是怕死,就趁早闪开!”独眼汉子解起裤带,“我可等不得了!”
王麻子有个致命的弱点,好面子。他没像独眼汉子喝得那么醉,可被话一激,也顾不得管那许多了!
睡过了再哄一哄,他不行这小丫头会烈性到自揭丑事。王麻子想想,心里便障碍全无。
他素了几个月,窑姐价钱贵,往日相熟的寡妇也嫁了人。这么水灵的姑娘,他也舍不得放过。看这样子,指不定还是个雏咧!王麻子越想越激动。“老子天不怕地不怕,区区御剑山庄算什么!”
完了!
阮绵绵脑子里闪现这两个大字。她捏了捏佩剑,想直接抹脖子得了。
可她若死了,崔师兄怎么办?
她的灵魂会抽离,而这个世界的崔师兄呢?会是怎样的结局?阮绵绵不敢想。
她的到来,她的插手,已经让世界往另一个方向发展。阮绵绵不敢轻易赌。
剑已出鞘,阮绵绵站起身。若是胜不了,再谈后事。
“停止,宿主。我送你离开这个世界!”系统君的声音响起,“我给你申请到了调换的机会。这一系列余下的任务,将由别人接手完成。”
阮绵绵不回话,系统君急了:“我们会开启新任务。是我太心急。咱们该从难度低的任务开始才对。”
“不要。”阮绵绵握紧了剑。“我想留下。”任务里的世界,她当了真。不知是幸运,还是可悲。
“你疯了吗?”系统君差点压不住爆脾气,“不要意气用事!这样的情况,一不留神,你得付出什么代价,你不明白吗?!”
阮绵绵专心应对两人,顾不得管脑子里的劝诫。
有时,选择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来不及权衡利弊对错。只一刹那下意识的抉择罢了。
阮绵绵孤注一掷,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而独眼汉子和王麻子二人,压根没把阮绵绵的反抗当回事外,只当是逗逗阿猫阿狗。美人如美酒,烈性些也带劲!
剑刃割破手臂。独眼汉子清醒了几分,骂骂咧咧道:“小娘皮,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无数个生死关头练出来的功夫,哪是阮绵绵这样只懂花拳绣腿的人,能招架住的。
没几招,独眼汉子便夺去阮绵绵手中的剑,“哐当”扔到一旁。掐着她的脖子,一把按到在地。
“呸!”独眼汉子恶狠狠道:“给脸不要脸!王麻子。”他朝后招呼道,“你来按住她。我看看伤口,这泼妇,下手倒够狠!”
王麻子上前按住阮绵绵,反正受伤的不是他,他无所谓。
拼命挣扎的阮绵绵突然安静下来,“王大哥,你娶媳妇了吗?”眸似清泉,她柔柔地望着他。
“谁愿意跟我们这样的人。”王麻子倒有自知之明,“你问这个干什么?”这丫头,倒是怪人。刚才还抵死不从,现下却又温顺得很。
“我爹娘去得早。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这样无媒苟合的事,跟畜生有什么差别呢。我不愿!”阮绵绵别过头,声音倔强。
“哟,按你的说法,你倒是愿意嫁给我们哥儿之一喽!”王麻子盯着她胸前松开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