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上青天 第468章：大道天宇，月映苍穹

逝海之上，林初生与第五太然仍处于大战之中，并且打得越来越激烈，战得天昏海暗。

此刻的林初生，看似苏醒着，其实已经入梦，掌控着自身一切的，不过是他的梦念。

这是第五太然在很早之前，就为林初生造的一场真实梦。

作为仙神新道的开拓者，没有人比第五太然更了解这条路，他始终屹立在这条道路的最前端，任何走在这条道路上的人，都无法避开他。

这场真实梦，就是第五太然在这条路上，给林初生设下的一个局。

不过，这梦虽然是由第五太然制造，可由于“真实”二字，让他无法掌控此梦，只能由林初生自己的梦念主导。

如此，方能让林初生无法察觉自己身在这场真实梦境之中。

而一旦被他察觉，他将会顷刻梦醒。

只是，第五太然尽管无法掌控林初生的真实梦，却能间接去形成引导。

如此刻，在他的引导下，林初生的心中出现了怒意，且这股怒意越来越强，逐渐迷失了他的心智，让他的梦念，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随后，林初生仿佛忘记了一开始的顾忌，于神色的微微扭曲中，开始肆无忌惮施展劫道。

他的周身劫雷滚滚，不断轰击着第五太然，随手的一剑，便是恐怖的劫道剑光。

第五太然便借助着劫道的轰击，不断锤炼自身劫道，使得他的劫道气息，也在越来越壮大。

虽被打得体无完肤，但他的神情却始终未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第五太然的劫道气息似增长到了一个顶峰，无法再继续增长。

“差不多了……！”

随着他一声轻轻呢喃，大战骤然而止。

只见远方那大怒的林初生，忽然变得平静，然后屹立在长空，一动不动。

而第五太然周身因果律动，身上的所有伤势，就已经顷刻痊愈。

与此同时，在林初生的体内灵源之中，变化成白发林初生模样的第五太然意志身，已经缓缓睁眼，看着身前闭眼的青年。

他点在青年眉心的指尖，光芒微微闪烁，正在施展某种梦法，将林初生原本的真实梦，转化为虚假梦。

常言道，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两者之间，本就无法绝对。

而此梦法，便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进入一场真实梦，或者虚假梦，乃至完成真假转换。

这梦法，来自天外！

其实林初生之前的猜想，只对了一半。

第五太然在利用林初生的劫道壮大自身劫道，可却无法凭借这点，就让劫道法根完整。

他的真正目的，是想在自身劫道法根壮大之后，去吞噬林初生的劫道法根。

如此，才能真正完整！

同时，他让林初生进入真实梦的另一个目的，其实与古帝差不多，也是想借其双眼，去看一场因果。

在这之前，第五太然看林初生，就如同是看一个谜团，越想去看，越看不透，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因果遮掩。

第五太然原本所在的层次，太高太高，让他能轻易望穿这个纪元的古今因果，并且更明白一点，若有因果看不透，那就最好不要去轻易触碰，否则极大可能，就是一场灾劫。

而林初生，就是让他看不透的点。

正因如此，才会让他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担心会对自己的谋划，造成某种无法预料的影响。

不过如今，他终于知晓了一切。

在转化梦境的同时，第五太然也看着青年，感叹道：“原来你的因，竟是起于那宇内第三荒，那便让我借你的因一用，去造一个破开轮回的果！”

然而，第五太然并不知道，林初生的一部分梦念，早已经进入第二重梦境之中。

并且，因为这第二重梦境的出现，让林初生明白了一切，成为了他梦醒的契机。

下一刻，第五太然那始终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在微微错愕中，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的梦法，紊乱了！

前方的林初生，随之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有一股沉凝的怒意，自林初生的体内爆发，汹涌而起。

这股怒意，不再是受第五太然引导，而是源于林初生自身。

在怒意爆发的刹那，林初生也张口低吼出了四个字。

“第……五……太……然！”

蓦然，以林初生的意志金身为中心，迸发出了无穷劫道，瞬间弥漫了整个代表灵源的虚无星辰，劫雷滚滚。

这劫雷之强，好比林初生的怒意之盛，一瞬之间，全部朝着那第五太然的意志身交织过去。

在这无尽劫雷的轰击下，在这林初生的灵源星辰里，第五太然的意志身躲无可躲，不过刹那，就已经被轰成了残渣，成为了此地虚无的一部分。

这终究只是第五太然的一道意志，而非所有意志，因为他身为仙神新道之主，才可以出现在林初生的灵源之内，本身并没有太强，无法抵抗这堪比第三大境的劫雷。

眼看第五太然的意志身消散，林初生内心的怒意才终于有了顿止，有了些许平静。

他微微感受自身，方才明白，自己的仙神新道，原来始终都还在神游四境，并没有真正点亮念源。

紧接着，他怒哼一声，心中一念起，便将自己的劫道，又陆续笼罩了身源、魂源、神源，让自己的四在源头，完全笼罩在劫雷之中。

只有这样，他才能完全放心，即便同走仙神新道真路，他也不会再受第五太然的影响。

对方的离奇手段，他已经有所领教，同样的亏，他不想再吃一次。

而他的意志金身，仍然盘坐在灵源之内，代表了自我的念源，如同化作一颗念源星辰，逐渐璀璨。

只是想要真正将自己的意志身转化为念源星辰，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届时，他才算是真正的神游五境！

此刻，最多算是半步！

在他意志金身闭眼的同时，外界的他，随之睁眼，凝视着前方的第五太然，让他心中的怒意再次汹涌澎湃，同时又感到了庆幸。

只差一点！

若非有古帝在他体内留下的第二重梦境，他险些就要完全落入第五太然的掌控之中，任由对方摆布。

大概，这也在古帝的算计之中，这些大人物的手段，总是让人防不胜防，难以捉摸。

前方不远，第五太然看着已经完全恢复清醒的林初生，露出了惋惜神色。

“本座沉睡数十个纪元，洞观数十个纪元，那位古帝，是位数不多能入我法眼之人，本想让一切简单点，结果还是被他看穿了，叫醒了你。”

林初生神色冰寒怒视着对方，并不言语。

在他看来，此刻任何言语都已经没有意义，只有手持真武劫剑，无穷的劫道源源不断，疯狂朝着剑中凝聚，准备与第五太然展开一场死战。

可就在此时，第五太然整个人的威势，彻底变了，多了一股浓郁的大道气息，碾压了天与海，让八方骤沉。

身在这大道气息中的林初生，都感受到了一股沉重，宛如置身泥潭，让他的一切都变得迟缓。

只见在第五太然那双昏黄的眼中，似乎浮现出了一片充满裂痕的洞天世界。

林初生的神色猛地一凝，因为他发现对方眼中的那片洞天世界，与他之前在光阴残像中看到的那片道源空间，何其相似！

但林初生还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两者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关联。

此刻第五太然眼中的那片洞天世界，应该是他的大道至宝！

并且，此大道至宝，很可能就是由那片直径达到了数百万里的中域天土，炼化而成！

而寻常万里天土炼化的大道至宝，威能就已经称得上惊人。

就好比林初生自己的大日，虽是由一块数千里的月亮石炼化而成，但经过了七次化丹，已经能比得上数万里天土炼化而成的大道至宝。

可数万里与数百万里，其中的差距，还是太大太大！

尤其是第五太然本身，已经踏入了因果大境，在动用大道至宝的刹那，便让林初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下一刻，第五太然动了，凝聚大道至宝之威，抬手便朝着林初生一掌拍下。

纵使林初生全力凝聚劫道，挥动真武劫剑，也依然不敌。

在那一掌之下，劫道剑光被轻易碎灭，更是将林初生顷刻镇压，朝着下方逝海坠落而去。

随着“轰隆隆”的剧烈声响，在逝海之上，出现了一道难以形容其大的掌印，惊天的浪涛朝着掌印之外扩散，方圆的整片世界都在动荡。

林初生也被这一掌，轰入了不知多深的逝水之下，连着他自身的五在，都出现了伤残。

第五太然孤身屹立在上方，看着逝海中不断扩散的巨大掌印，正准备继续出手时，忽而眉头一皱。

只见那逝海之下，陡然出现了另一股大道气息，又飞速凝聚出一片天宇。

随后有一个人，裹挟着整片天宇，逆着那一掌的余威，冲破掌印，又从逝海之中飞升出来。

那大道，唤作天宇上道！

而那天宇中的人，不是林初生还有谁。

就在方才，当林初生被轰落逝海，心神震荡的刹那，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了林无双所在的那片梦境。

梦境中，林无双依然站在五光十色的仙岛上，原本背对的她，忽然转头凝望了一眼，露出了熟悉的慈爱笑容。

但在这一眼后，她与梦境，彻底消散。

而与此同时，在林初生的脑海中，浮现了有关天宇上道的一切，大道随之而起！

“孩儿，谢过娘亲！”

此刻，冲天而起的林初生眼神伤感，在心中轻轻呢喃了一句后，又变得坚韧，继续怒视向第五太然，凝聚浩瀚天宇上道，直直朝着对方撞了过去。

第五太然亦没有退让，将自身大道至宝外显，显化出一片浩大而充满裂痕的道源空间，同样朝着林初生撞去。

当双方碰撞在一起的刹那，所造成的动荡，已是恐怖至极。

以两者为中心，七层虚空同时破碎，显露出一片漆黑空洞，弥漫了遥远。

下方逝海中的巨大掌印，都被瞬间震散，逝水塌陷光年，出现了一个幽深大坑。

原本完全不敌的林初生，在天宇上道的加持下，竟然硬生生承受下了第五太然的大道至宝之威，并且不落下风。

天宇上道，乃是以自我的自在天为载体，纵使天地大道崩塌，只要自身还在，就能以承载，自身越强，承载越多。

当初，林初生不过神游一境修为，鄢青远在占据他的身躯后，就能承载堪比神游三境的天宇大道。

而今，林初生已经半步神游五境，尤其是作为身游主、魂游主、神游主、灵游主的他，能更好去承载天宇上道。

这承受的极限，已经完全达到了第三大境，甚至并非是第三大境的初期，让他真正拥有了与第五太然的一战之力。

下一刻，这一片天宇和一片道源空间，在碰撞之后，又立时分开，然后再次碰撞。

甚至于这次所造成的动静，还要更甚。

林初生与第五太然，就这么一人显化天宇，一人掌控大道至宝，在天地之间不断展开碰撞，不断远去。

他们每一次的碰撞，必然会让长空出现一个巨大窟窿。

两人一路大战了不知多远，他们碰撞产生的一些窟窿，留下的痕迹，有的甚至连西蛮荒洲、南妖妄洲之上的人，都能远远看到。

随着双方碰撞的次数越来越多，第五太然的大道至宝上，裂痕也在不断蔓延。

那些裂痕，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无疑就是此前与张地天一战留下。

而现在又因为与林初生的大战，导致其上裂痕越来越多，逐渐出现了大道紊乱的情况。

林初生立刻明白，这是对方大道至宝的承受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明显是有些支撑不住的迹象。

这让他抓住了机会，持续凝聚着更为浩大的天宇上道，朝着对方发起疯狂撞击。

可就在此时，第五太然裹挟着大道至宝，忽然不再与林初生展开碰撞，转而朝着九天之上飞去。

“想逃？”

林初生岂会放过他，一声冷哼，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但奈何，林初生在凝聚无穷天宇上道后，实力虽然增加了一大截，在速度方面也大大提升，可却比不上第五太然那律动因果的速度。

不过林初生也只能埋头狂追，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对方逃了去。

然而就在他心中苦恼之际，有一道大笑之声响起，为他解恼的人，出现了！

“哈哈哈……！第五太然，你逃不掉！”

只见张地天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九天之上，笑看着笔直飞来的第五太然，又俯冲而去，与林初生形成了前后夹击。

林初生在发现张地天的身影后，冲撞向第五太然的心更为果断，留住对方的心更为坚决。

按照第五太然自己的话，他在道源空间中沉睡了数十个纪元，又洞观了数十个纪元，偏偏在这一个纪元里，去抵抗大日劫光，降下一道意志祸乱今朝，必然是有什么天大的图谋。

林初生隐隐觉得，一旦让对方得逞，或许就是众生的陨灭！

甚至在这个纪元之初，第五太然就曾出手重创了张地天，干预了这个纪元的发展。

所以张地天同样看出了这一点，出手也毫不留情。

此刻张地天身上的伤，在进入玄黄龟的体内世界，吸收了他当初留在其中的道血后，已经完全恢复。

这原本是他为自己的复生，准备的一道后手。

他曾经的本体，一直都在西蛮荒洲的地下，被玄黄盒子镇守着。

奈何如今，因为神神鬼鬼不知祂这道诡异秘法，让他从冥冥中被垂钓上来，于蛮大地的体内苏醒，并没有从自己的本体中醒来。

这就导致了他留下的这些道血，暂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只能先将这道后手动用了。

在吸收了磅礴道血之后，张地天的体内，充斥了浓郁的蛮荒古道，与他的蛮荒新道彼此交融，强盛至极！

在俯冲而下的刹那，他的身形也随之在飞速膨胀，转眼遮天，浩大无边。

他抬起的手掌，就宛如是一片巨大天幕，落下的同时，轻易就将第五太然连同其大道至宝一起，覆盖其中。

随着一声剧烈轰鸣，大道至宝上的裂痕蔓延更多，已是密密麻麻一片。

而大道至宝也裹挟着第五太然一起，朝着下方被轰落下去。

林初生神色一凝，看着笔直坠落而来的第五太然，毫不迟疑裹挟着一片浩大天宇，冲撞而上。

又是一声剧烈轰鸣，终于，那满是裂痕的大道至宝……碎了！

第五太然的身影也随之完全显露出来，再无阻碍。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白发散乱，气息不稳，本就苍老的模样，更显老态。

但这个时候，可不兴什么尊老爱幼，林初生与张地天都没有丝毫留手，一上一下，同时朝着第五太然轰杀而去，欲将之彻底灭绝。

这三人的大战，以及林初生之前与第五太然之间的不断碰撞，都可谓是惊天动地，早已经惊动了无数的人。

有许多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苍穹上方。

如在西蛮荒洲，青冥宗内的娿神依。

她盘坐在一座浩瀚大山之上，周身的威势起起伏伏，尤其是身魂神灵念，不断凝聚，丝丝缕缕的因果，游走其中。

她，正在突破！

可她的念，仍然时时刻刻关注着上方。

而今，她已经完全点亮自身五在，因为那缕鸿蒙紫气的关系，让她避开了第五太然的感知，没有与其在念游路上碰见。

同时，她也正在利用这缕鸿蒙紫气，欲要真正踏入第三大境，且即将有成！

更在另一边，某片逝海之上，婴孩儿也在以念关注上方。

本就已经踏入半步神游三境，又因为与江南的十余年大战，看到了前路的他，在经过了明月飞升台造化之后，足以让他能够成功迈出剩余半步。

而现在的他，距离真正迈出这半步，也只差片刻！

还有在另一片逝海中的九天玄女，同样也正在突破着，关注着。

除此之外，包括江南，包括化神流主，这些经历过明月飞升台造化的人，都在往那第三大境踏入。

这些上古重生而来的至高仙神们，大概也只有阴阳流主，因为没有经历过明月飞升台造化，以至于真正突破的契机，还没有到来。

甚至于，他不仅没有明月飞升台造化，连阴阳鱼这件先天至宝都被夺走，只觉小皇天一行，晦气到了极致。

对于九天之上的斗法，他看见了，但内心却无动于衷。

但下一刻，他无动于衷的内心，震撼了！

乃至于，这一大片天地范围内，所有重生的至高仙神们，都震撼了！

在那无尽高远之上，仿佛在忽然之间，有什么存在，从沉睡中，睁开了双眼，投射下来一道目光。

这道目光所过之处，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光阴都为之紊乱。

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悸感，出现在每一位至高仙神的心中，似举头三尺……有神明！

反而是那些层次较低的人，因为感受不到目光，所以不会出现心悸。

而心悸之感最强的，莫过于那道目光凝视的最中央，林初生与张地天两人。

这道目光，正是在他们轰杀向第五太然时，出现了！

在这目光的凝视下，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力，被凝滞在了长空之中，无法再动弹。

纵使林初生全力施展自身劫道，让他破开了某种束缚，却也只能做到勉强抬头。

可当他抬头与那道目光对视的刹那，他的双眼，破灭了。

但在那一瞬间，他还是看到了，在那无尽高远之上，有一片血红浩大的道源空间，忽隐忽现。

那道目光，正是从那道源空间中投射出来。

无数的众生，都在这一刻，看见了！

他们因为不在目光凝视的最中央，所以不算与目光对视，反而无碍。

在他们的眼中，上方的道源空间，就像是一片忽隐忽现，又有着一道道裂痕的血红满月。

此月在此时，取代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