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大雪初晴,天上出了太阳,不管寒冷与否,冬日的阳光总会觉得些许温暖。
秀宜找到正在猫在书房看书的朱厚炜,轻声道:“王爷,顺天府李通判送来了一份文书。”
朱厚炜放下书,端着茶水呷了一口,心不在焉的道:“说说。”
秀宜道:“查的是十二年前的事,当初傅阁老府上的一名老管事消失,家眷找到顺天府。”
“除此外,十二年前还有傅府的五名下人也都消失了,最近全部入京寻找家眷。”
朱厚炜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你说杨廷和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以为这点手段,本王就能被他利用,成为他手里的刀去对付傅阁老?他凭什么有这份自信?”
杨廷和这个老狐狸,朱厚炜对他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秀宜沉思片刻,对朱厚炜道:“王爷,如果杨阁老有这份自信,自信于你一定会对付傅阁老呢?”
朱厚炜道:“这不可能,除非是我老师……”
朱厚炜沉默了,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秀宜,秀宜没敢说下去,只是隐晦的提醒了朱厚炜。
十二年前,唐寅和老师舞弊案一直是朱厚炜过不去的心结,尽管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尽管当初那件事已经水落石出。
但程敏政的死,唐寅的被贬,好像都证实了当初确实发生过这么一件事。
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外人已经无法窥探真相,那么谎言传多了也便成了真相。
朝廷官吏对此事讳莫如深,都知道朱厚炜很看重他老师的声誉,但民间可管不了那么多。
十二年的时间已经可以掩盖一切真相。
可如果当初这件事内,还有朱厚炜不知道的一面呢?!
这么想着,朱厚炜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只是很快,他缓缓地眯起了双目,眼中神色复杂,似对傅瀚,又像是对杨廷和!
如果逻辑通顺,那杨廷和成功了!
朱厚炜不知该哭该笑,他亲手培养出来了一头猛兽,现在这头猛兽开始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展现出他那不同寻常的一面了!
就在朱厚炜沉思的时候,阿绫急促走来,对朱厚炜道:“王爷,阿奴家人出事啦。”
“一家人全部被杀,顺天府的人在排查,凶手没找到,都是一刀毙命,对方武技很高,出手干脆利索。”
朱厚炜愣了一下,问道:“阿奴呢?”
“去顺天府了。”
朱厚炜点点头道:“知道了,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我。”
顿了顿,朱厚炜又道:“给她送点钱去,让她处理后事。”
朱厚炜知道,这些日子她的长兄一直在找她要钱,对王府婢女这些事私事,朱厚炜其实不太关心的,但他知道,这些日子阿奴的兄长都在问他要钱。
后世有个说法,扶弟魔,但这是个人的选择,朱厚炜尊重阿奴,虽然他也很讨厌阿奴的家眷,也有能力解决这些麻烦,但毕竟是人家的家人,他不好假手。
所以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先给阿奴一些钱,让阿奴先处理好后事,然后再问具体的原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阿绫忙不迭道:“奴婢这就去顺天府。”
朱厚炜挥挥手,示意阿绫下去办差。
……
已是十二月,王府也开始忙碌起来,还有不到一个月朱厚炜就要大婚。
弘治二十年的十二月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月份,先是太子太保王越卒,对这名为大明立下赫赫战功的老人,弘治皇帝没有亏待他,在他死后给他追赠了太傅的官位,同时赐上谥襄敏,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这个谥号也算符合王越生平。
文官们认为应该给王越赐中谥,不过被弘治皇帝严厉驳回,依旧坚持给他赐上谥。
也是在同月,庆云侯周寿卒,老爷子死前最放心不下自己的孙子。
朱厚炜去见过周寿最后一面,对这位祖外公谈不上什么太多的感情,但和他两个小孙子关系倒是还好,老爷子临死前恳求朱厚炜能帮着周元和周平,在他们犯错的时候能拉他们一把,朱厚炜全部答应。
好不容易到了十二月中旬,朱厚炜再一次吊唁结束,算是暂时闲了下来。
王守仁在西南传回信件,经过半年时间的工作,改土归流的政策基本已经算是完成。
在他设计播州土司后,土民们已经彻底归心,尽管其他三名大土司还想再挣扎,但土民们第一次真正领略到汉人对他们政策的优惠和物资上的帮助后,他们还是归顺于大明的流官统治。
王守仁知道想要继续教化这些土民,让他们真正感受到他们成为大明的一份子,还需要时间。
于是他请求朱厚炜让他继续在西南待一年时间,等他彻底让土民归心大明后,再被调回,朱厚炜自然满口答应了王守仁的一切请求。
这些功绩放在任何文官身上,都足够连升两级,当初傅瀚只是调停了占城和安南的战争,就连跳了两级,从礼部右侍郎升到了礼部尚书。
王守仁现在挂职巡抚,西南总督,不过官阶却只有五品,凭着这份功劳,回来就能直接升四品,要知道现在的王守仁,也不过只有三十九岁,不到四十岁,升四品实权官,这在大明何其稀少!
距离朱厚炜大婚也不过只有半个月多一点的时间了。
弘治皇帝亲自从内帑拨款了十万两白银,专门用于蔚王大婚。
同时赏赐定国公府各有差,拢共价值已超过五万两白银。
御史言官再次规劝皇帝,他们认为蔚王这次大婚的总耗费比太子朱厚照还要多,这是不符合礼法的,不过弘治皇帝一句话就怼的他们哑口无言。
朕花的是内帑的钱,是朕自己的私房钱,朕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给多少就给多少,又没从户部拿钱。
诚然,弘治皇帝对朱厚炜这场婚事的重视,已经远超过皇太子朱厚照,给朱厚炜婚礼的总花费,已经高达了二十万两白银,这不免令人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