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爵这个称呼,李铁锤一时间有些恍惚。
现在是十九世纪了,约翰牛家还玩这一套?
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了。
约翰牛家本来是大家庭内的大哥大,号称日不落人家,地盘大的没边了。
结果。
挨了三德子一顿暴揍后,被小美家把大哥的位置抢走了不说,以前霸占的那些地盘也全都没了。
只能把以前的贵族拉起来当大旗。
除了表示咱祖上也阔绰过之外,未尝没有靠着这套子笼络以前那些小兄弟的想法。
这叫做面子里子都有了,可谓是打了一手如意算盘。
约翰牛家的贵族爵位虽不如之前那么稀缺了,也不是谁都能拿到的。
“不过,老威廉,你怎么变成男爵了?“李铁锤一边引领威廉组长朝着轿车走去,一边笑着问道。
“这还得多亏了你在我们的外事馆里找到了老鼠。”
约翰牛本来因为考虑到跟小美家的关系,没有把老鼠的事儿大声宣扬出去,而是借助了李铁锤除鼠队之手收拾了老鼠。
结果小美家不领情,两家的矛盾迅速升级了。
约翰牛忍让小美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跟小欧家那些兄弟重新拉上关系后,决定在小美家面前支棱起来。
两家你来我往,明争暗斗,闹得不亦乐乎。
在这种状况下,威廉组长自然作为强硬派被内阁那边重视了起来,考虑到他的贡献,授予他爵位。
李铁锤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约翰牛家的贵族,难免有些兴趣。
轿车沿着街道奔驰,他笑着问道:
“老威廉,这男爵有封地吗?多大面积?有城堡吗?”
“早没了,别说男爵了,就算是公爵也没了。”
“那有工资吗?”
“没,为了置办这根手杖,我还亲自掏腰包花了两百英镑呢。”
“......”
李铁锤沉默片刻,问道:“那这男爵有什么好处?”
老威廉组长冲他翻个白眼:“面子,懂吗!男爵是贵族,非常有面儿。”
“只是面子啊....这男爵也不怎样。”
“你们这里的人不懂,自从我当了男爵之后,每次参加舞会,邀请我跳舞的贵妇人们都变多了,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说着话,威廉组长冲着李铁锤挤吧挤吧眼。
“咳咳...”李铁锤整了整衣领子,淡淡的问道:“那外国人有没有可能获得爵位?”
“难度比较大,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作出了贡献,内阁那帮老头子还是很大方的。”
“咳咳,男爵不男爵的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把你们当成朋友,想帮你们的忙。”李铁锤一本正经的说道。
坐在副驾驶那个外事部门的同志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此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此时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李铁锤跟对方代表团的团长是老朋友,那这次的谈判就会轻松得很多。
事实证明,外事干事完全是想多了。
别看老威廉组长跟李铁锤一副亲兄弟的样子,等坐在谈判桌上,翻开了那份资料后,脸色立刻变了。
“盾构机租借费每天十万英镑.....你们这不是在抢钱吗?!”
“我们万里迢迢来到这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
外事干事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解释。
李铁锤给他使了眼色,接过话说道:“威廉先生,我们的盾构机成本极高,单个造假高达上千万,并且每次使用后的维护费用也极高。
每天十万英镑的价格,我们一点钱都不挣,完全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是帮你们的忙。”
盾构机的设计由李铁锤一手负责,生产过程压根不透明,任谁也搞不清楚成本到底是多少。
威廉组长只能略过这条,掀开下一页:“每个工人的每月工资五百三十二块钱.....铁锤同志,据我所知,你们这边的高级工人每个月的工资才五十块人民币,怎么能有十倍的悬殊。”
“住宿。”李铁锤开口。
威廉组长:“我们全包。”
“用餐。”
“每天我们供应牛排。”
“......”李铁锤笑了笑:“精神损失费。”
“???”
此话一出,不但威廉组长懵了,就连外事部门和现在的几个领导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工作,还损伤精神了?
面对一道道质疑的目光,李铁锤笑着说道:“这次派去的工人都是青年小伙子,小伙子们嘛,刚结婚,总要...你们都懂得。你们难道不觉得应该多给一点钱,抚平他们受伤的心灵吗?”
威廉组长总觉得李铁锤是在胡说八道,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自诩为文明人了。
甚至在监牢里面还有夫妻室。
现在这帮外国小伙子帮自己挖隧道,却要忍受分离之苦,不给点补偿也确实说不过去。
“好,这一条也略过....”威廉组长又翻开了下一页
随后,外事部门的同志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锱铢必较和巧舌如簧。
一个因为半英镑能够纠缠半天,一个能够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两人在会议室内剑拔弩张,拍桌子瞪眼。
要不是外事干事收到了李铁锤的暗示,搞不好已经喊停了谈判。
足足五个小时后。
“我想咱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协议,等会回到住处,我会马上把这些条款汇报给家里面。”
威廉组长脸上的怒火瞬间消失了,挂着和煦的笑容伸出了手。
“我在东来顺定了位置,今晚上请你好好搓一顿。”李铁锤也笑呵呵的说道。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的话,外事干事绝对不会相信,刚才两人还差点要决斗。
送走了威廉组长,谈判小组也召开了一场总结会。
主持会议室的正是一机部的张副部长。
张副部长在听了汇报后,下了断言:“我觉得对方会同意我们的条件。”
外事干事举了举手:“领导,那位威廉看上去挺小气的,差点跟李铁锤同志吵了起来,似乎对咱们的要求很不满意。”
看了一眼外事干事,张副部长扭头看向李铁锤:“铁锤同志,你给他解释一下。”
李铁锤笑道:“谈判是威廉的工作,就算是我们的条款再优厚,他也要想办法挑出毛病来,要不然跟内阁没法交代。”
“原来你们是在演戏啊....”外事干事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又疑惑的问道:“可是,咱们怎么确定他们会同意呢?”
“因为他们需要咱们的盾构机啊。”李铁锤站起身,道:“商品的价值并不是由成本来决定,而是由紧缺程度决定的。在荒漠之中,一瓶水能卖到同样重量黄金的价格,咱们的盾构机现在就是那瓶水。”
外事干事心中猛地一震。
他们本来还担心对方不同意,现在想想在谈判开始,选用的策略就是错误的。
要不是李铁锤的话,这次可要吃大亏了。
事情跟李铁锤预料的一样。
虽然咱们狮子大开口,但在约翰牛家看来,那点费用跟鹰鸡利海峡隧道竣工带来的利益相比较,就是洒洒水了。
还有一点,约翰牛家非常清楚,依靠小欧那些兄弟,他可能没办法跟对方掰手腕。
要是能通过这个工程跟东大进一步加深关系的话,将来也会多一个帮手。
其实,约翰牛家跟咱们的关系一直挺不错,它是第一个承认咱们的西边人家,并且早早的建立了外事关系。
两天后,威廉组长传达了约翰牛家内阁的意见,对方同意租借盾构机和工程人员的提议,目前已经派遣了一艘远洋货轮前来装载盾构机。
消息一传出来,就在大家庭内部引起了轰动。
率先刊登新闻稿的是纽约时报。
《震惊,东大盾构机拿下英吉利海峡工程》
世界各地的报纸纷纷跟进。
《小美家工程师惊叹:“东大盾构机的液压系统比我们先进两代“》
《棒子家专家揭秘东大盾构机技术的真实来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大家庭内的各个人家立刻感觉到了风向异常,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这边。
小美家的大统领在得知消息后顿时暴怒起来。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挖掘隧道的了,他们怎么不请我呢!”
“只要给我一把铲子,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很明显,约翰牛对我这个大哥有意见啊。”
暴怒之后,大统领晃过神来了。
这么大的项目,怎么说签就签了呢,咱们家怎么没得到一点消息呢。
大统领把兰利的负责人喊到了办公室内。
一进门,大统领就看着负责人说道:“你怎么不穿西装?是不是不尊重我?”
兰利负责人懵逼了,看看自己笔挺的西装,小声说道:“我穿了....”
“呃....那是你这西装不行。你这是什么西装?”
“阿玛尼的。”
“人家都穿阿爹尼,你穿阿玛尼,难怪你办事儿不行了。”
大统领对着负责人就是一顿猛喷。
负责人也很委屈啊。
最近一阵子,他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搞挖掘机图纸上面,现在已经派人跟哈里森接上了头,正在筹划下一次行动。
再加上约翰牛家因为老鼠的事情,在家里面放了不少老鼠夹子,他们派去的老鼠损失惨重,压根没办法及时传递消息。
但是负责人清楚大统领的性格。
对于大统领来说,能不能占到便宜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面子,是要赢赢赢!
“大统领,请您放心,就算东大的盾构机到了那边,也没办法顺利工作,我们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最后赢的肯定还是咱们。”
大统领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是是是....”兰利负责人倒退着出了椭圆形的办公室,擦了擦额头上汗水,小声嘀咕道:“哪有什么安排啊,没法子,现在硬着头皮也要赢了。”
东大这边则稳坐钓鱼。
在约翰牛家把第一批款子打来之后,盾构机团队也准备出发了。
只是局里面突然接到了金先生的示警,兰利可能对隧道项目动手,上面立刻警惕了起来。
原本打算派遣铁道上的陈总工担任领队。
陈总工是地铁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同时还拥有多年的海外施工经验,十分适合担起这个挑子。
现在挑子里又被人加了块石头,就需要另外考虑人选了。
“依我看,还是牌铁锤同志过去吧,他是盾构机的研发人,跟威廉组长的关系也不错,还曾经数次破获过大按。”
“铁锤同志确实是合适的人选,但是他的媳妇才刚生了孩子。”
“这么着,组织上派人去跟铁锤同志谈谈,问问他有什么想法。”
“那就这么定了。”
李铁锤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了,就算是知道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因为此时他在京城火车站,准备接李母。
跟他一块的还有柳晏荷。
柳晏荷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很好,再加上是顺产,几天的功夫就恢复过来了。
得知李母进京后,她一定要跟着过来。
“铁锤哥,时刻表上显示列车是十点半进站,这都十点四十了,怎么还没动静。”柳晏荷垫着脚朝着铁轨远处看去,神情有些焦灼。
对于李母,柳晏荷抱有不同于一般婆媳的别样感情。
在跟李铁锤结婚后,柳晏荷也曾烦恼该如何跟公婆相处,特别是两人的背景相差巨大的情况下,产生矛盾是很正常的事儿。
结果,柳晏荷发现李母是个很好的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会照顾着她。
用李母的话说:“小柳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就是她的娘,我不护着她,谁护着她。”
李铁锤那时候在县城工作,李母用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帮柳晏荷遮挡了不少风雨。
现在李母来到了京城,柳晏荷自然要回报这份恩情。
“火车可能晚点了,别着急,没事儿。”
李铁锤一边安慰柳晏荷,一边也往远处看去。
片刻功夫之后,远处传来了一阵车轮撞击铁轨的声音,一辆火车冒着黑烟奔驰而来。
这年月国内已经开始换装内燃机了,但是皮糙肉厚的蒸汽机依然奔驰在各个铁道线上。
呜呜呜....噗嗤
火车冒出一阵白汽稳稳的停下来。
车上的乘客们陆陆续续下了车。
柳晏荷眼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李母。
“娘,在这边,这边!”
李母看到正在招手的柳晏荷,先是一喜,旋即便是一惊。
“小柳,你刚生了娃子,不在家里坐月子,咋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