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羡仙 16.地底

迟亦竹听到这声吼叫就脸色一变，趴在琳琅耳边快速道：“我在母阵中听到过这个叫声，我的神念就是被它震碎的。”

琳琅闻言动作一顿，没有吭声，背着她继续往外飞。

早在刚才大地开始剧烈震动时，琳琅就反应极快地背上迟亦竹从坑洞中飞了出来。

她们刚从坑洞里出来没几秒，便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竟是成片的坑洞都塌掉了。

琳琅浮在半空中举目四望，发现整个葬魂谷中心都开始塌陷，土地四分五裂碎石齐飞，一时竟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

迟亦竹抱着琳琅的脖子，目光越过琳琅的肩颈看向最中心的区域，紧紧皱着眉在想着什么。

刚才那一声不明的咆哮如同幻觉一般，只出现了一次就再也没有响起过。

“现在怎么办？”琳琅看着眼前天摇地动的情形，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我们要出去吗？”

迟亦竹秀眉皱得更紧了些，抿着唇摇了摇头：“不，我们往那儿去。”她指了指最中心处的方向。

琳琅一看，立刻否定道：“不行，震动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过去太危险了。”

迟亦竹叹了口气，道：“琳琅，我们必须去。”

“为什么？”琳琅不解，“倘若是因为我之前说要找到布阵的人，那便不找了，现下你受了伤，我不会执着于此的。”

迟亦竹听她这样说，心中又感动又好笑，紧了紧揽着她脖子的手臂，解释道：“我是那么傻的人吗？我说我们必须去，是因为眼下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琳琅闻言，惊疑不定地往她们来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条入口夹缝竟然已经合上了。

“怎么回事？”琳琅只觉得浑身一凉，再看下面塌陷的土地，脑中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有人在操纵葬魂谷中心？！”

迟亦竹眸中浮现出忧愁的情绪：“恐怕是这样。”

琳琅想起那些囚魂索灵阵，道：“难道是那个布阵的人？”

“很有可能，”迟亦竹想起那一声咆哮，“母阵就在最中心的地方，琳琅，我们眼下想要出去，只能去那里想办法。”

琳琅思索再三，咬牙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我带你过去。”说罢，就化作一道流光朝中心处飞去。

迟亦竹趴在她背上，脸上愁绪不减。

她想到了一些可能，却没敢和琳琅说。

倘若这个地方真是她想的那样，那她和琳琅此次完全是九死一生。

若真有危险，琳琅并不清楚情况，迟亦竹心想自己可以找借口把她支开，说不定还能让琳琅有一线生机。

她看了看已经面目全非的地面一眼，一颗心越来越沉。

琳琅说囚魂索灵阵的子母阵不能离得太远，但是她们之前找了那么久，却没在周围找到母阵，最后是靠神念追踪到母阵在此地中心。

但母阵真在中心的话，那也太远了，子母阵之间的联系小得可怜，设置这个阵法就完全失去了意义，更何况子阵还不只一个。

那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这么多子阵都与母阵保持联系，并且距离还不远呢？

地面上做不到，那若是……地下呢？

若是这么多子阵都在一个庞大母阵的上方，而母阵藏在地下，那就无怪她和琳琅找不到了。

但是把阵法布置成这种结构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迟亦竹看了看周围被完全封闭起来的山壁，只觉得危机四伏。

琳琅在快要进入最中心处时停了下来。

此时地震已经消失，四周触目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整块葬魂谷中心都鸦雀无声，与之前天崩地裂的情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越安静，便越诡异。

两人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琳琅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探进去，在中心处的边缘停下了脚步。

或者说，不得不停下脚步。

她们眼前是一条巨大的裂缝，一眼望下去深不见底，琳琅不敢妄动。

“下去吗？”琳琅不知不觉压低了声音，朝迟亦竹问道。

迟亦竹打量了一下这条裂缝，心里十分沉重，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神色晦暗不明，低声道：“下去。”

琳琅点点头，想了想，让迟亦竹先从她背上下来，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才脚尖一点，跳进了裂缝里。

琳琅控制着下落的速度，迟亦竹则在一片黑暗中四处看着什么，忽然她眼中流光一闪，道：“停！”

琳琅立时停下，看向怀中迟亦竹，小声问道：“怎么了？”

迟亦竹眼中的流光频繁地闪烁着，抬手指着一处石壁：“你看那里，有个洞口。”

琳琅一时无语，迟亦竹这才想起来琳琅并没有修炼瞳术，所以不能在黑暗中视物，轻咳一声，道：“嗯……你听我的，朝右边飞，慢一点。”

琳琅便抱着她慢慢往右边飞去。

“左边一点……”

“上面一点，对对……”

“再上面一点……哎呀过了，往下些。”

“往前……琳琅你是笨蛋吗？往前你怎么往上飞？”

被指挥的琳琅：“……”

会瞳术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一番折腾，心中的紧绷感消减了不少，费了一些功夫终于钻进了迟亦竹所说的那个洞口。

迟亦竹拍了拍琳琅的手臂，示意她将自己放下来，待落地后，便伸手去摸石壁。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吗？”琳琅跟在她身后，因为一片漆黑，又不能贸然使用明光术，琳琅此时就像个茫然的瞎子。

迟亦竹摸过石壁后又敲了敲，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外面那么大的动静，处处崩碎塌陷，为什么这个洞没有塌？”

她说罢，知道琳琅看不清，又特意对她描述道：“甚至这洞里面还有一条路。”

琳琅闻言，也觉得奇怪，问道：“这个洞有什么古怪？”

迟亦竹收回手，沉吟道：“这条路是特意开辟出来的，这个石壁，用的是万钧之力都无法摧毁的破钧铁，所以才会安然无恙。”

琳琅十分吃惊：“破钧铁不说十分罕见，但也算是稀有，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手笔用如此多的破钧铁来造一条路？”

“想来是为了不管发生什么，这个人都要保证自己能通过这条路进去，”迟亦竹眯起了眼睛，“那么，又是什么东西让这个人这样大费周章地藏在地下呢？”

不管是什么，那一定是非常重要却又见不得人的。

琳琅不关心地下有什么，只是看着迟亦竹，现在四周都黑乎乎的，她没办法从脸色判断迟亦竹的身体情况，只好道：“你的情况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迟亦竹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暂时不能动用灵力罢了，更何况七窍玲珑丹的药力还没化尽，不用担心。”

琳琅“嗯”了一声，道：“你想现在就下去？”她从迟亦竹的话里听出了想去一探究竟的意思。

迟亦竹道：“或许我们要出去的办法就在这地下，自然是要去看看。”

她们已经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前进。

琳琅听了，便要走在迟亦竹前面帮她探路，却被迟亦竹无奈笑着拦了下来：“你走前面？你看得见吗？”

“你身上有伤，难不成你走前面？”琳琅白了她一眼。

“都说了只是小伤，”迟亦竹不赞同道，“我看得见，走在前面会好些，若发现危险，你在后面可以直接拉住我就退，如何？”

琳琅顺着她的话想了想，觉得有理，可又总觉得迟亦竹像是还有什么话没对她说，沉默着思量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妥协道：“那就这么办吧。”

迟亦竹笑了笑，开始庆幸起琳琅不能夜视这件事来。

琳琅不能夜视，便也看不见她眼底浓重的警惕与不安。

迟亦竹一定要走在前面，这样方便她在发现致命危险时，第一时间将琳琅推远。

琳琅自然不会知道迟亦竹心底打着这个主意。

她们顺着这条小道一路往下，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她们两人的呼吸声，这条路也不知道有多长，迟亦竹默默在心中算着她们行走的时间，心情越来越沉重。

她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却连出口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个地方到底有多深？

迟亦竹受伤未愈，不能长时间走动，走到现在五脏肺腑已经开始隐隐作痛，她却强撑着不能表现出来，倘若叫琳琅发现了，琳琅定会背着她走，这样一来，她之前坚持自己走在前面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然而就在她还想继续往前走时，忽然听到身后琳琅低低的声音：“你还要这样逞强多久？”

迟亦竹脚步一顿。

“你的呼吸乱了，我听得到，”琳琅的语气里藏了一点失落，“你把我当成累赘了吗？即使忍着痛也不肯告诉我？”

迟亦竹张了张嘴，解释道：“我不是——”

“你心里没有这样想，但是你就是这样做的，”琳琅叹口气，走到迟亦竹身后，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抱了起来，“你以为你心里想的事，我猜不到吗？”

迟亦竹睫毛一颤。

琳琅将她抱好，继续往前走。

“迟亦竹，你是不是又想着推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