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查看, 叶梓把两只母兔关到房间里, 她拿着手电筒到房间的时候, 两只母兔身边各窝着一窝小兔子,竟是已经生完。
他们半个小时前才来看过的,看来母兔一旦发动, 半个小时就能小兔子都生出来。
灯光照过去的时候,母兔正在吃胎盘(每只小兔子都有一个胎盘, 为了干净,母兔一般会把胎盘都吃了。)
察觉到灯光,两只母兔一同戒备地看过去。
叶梓回头轻声对跟在身后的慕东辰说,"你拿着手电筒, 我进去把小兔子放到小窝里。"
母鸡刚孵出小鸡时, 但凡有人动小鸡, 母鸡就会愤怒啄人。
兔子是第一次养, 慕东辰不知道,它会不会跟母鸡一样护崽,担心叶梓被母兔所伤,"还是你给我照明, 我来收拾小兔子。"
看出他的担心, 叶梓心里一暖,也不跟他争,"那你注意着点。"
母兔正吃着胎盘, 见有人动它们的孩子,并没发生攻击的行为, 而是任由自己的孩子,一只只被捧放到兔窝里。
刚出生的小兔子,浑身光溜溜的,一点毛都没有,眼睛紧紧闭着,整个身体通红通红的,看着很是脆弱。
小兔子出生后并不用立刻喂奶,等慕东辰把两窝兔子都放到窝里,两人就离开了房间。
回到两人刚才坐的房间,叶梓才仔细算小兔子的数量,一窝八只、一窝七只。
一只母兔最多能生九只小兔,这两只首次怀崽的母兔,第一窝就能生七只八只,算是多的。
叶梓想着等这十五只兔子长大,平均一只五斤,整整得有七十五斤,快顶上半只猪的重量了。虽然兔肉的价格,比猪肉价便宜,但兔子养起来省心,且三个月就能出笼卖。
这样算起来,一点不比养猪差。
一斤兔肉按五毛算,十五只兔子能卖将近四十块钱,想到这些,叶梓看着小兔子,就跟看着钱一样,心情好得不得了,"晚上你们好好休息,明儿个早上,再给你们喂奶。"
叶梓的瞌睡虫,早被顺利生产的小兔子给兴奋没了。不过,明天还要干活,不睡觉也不行,安顿好小兔子,她还是回房休息。
关门前,不忘叮嘱慕东辰,"回房后,你也早点休息,别继续看书了。"
"嗯,回去就休息。"
自双枪后,叶梓就很少五点没到就醒的,昨晚一个晚上惦记小兔子,早上还没五点,叶梓就醒了。
翻身起床,收拾好自己,收拾好房间到厨房,慕东辰已经在张罗早餐。
比起之前掏粪的工作,现在慕东辰每天都要干体力活,担心他饿肚子,现在早餐吃的都是蒸馒头。当然这馒头不可能纯面粉馒头,而是一半地瓜,一半面粉混在一起发酵的。都是慕奶□□天晚上发酵好,第二天早上下锅蒸的。
叶梓走到他身边,帮着把切好的馒头,放到蒸笼上,"我还以为早上来得及准备早餐,没想到你更早。"
最开始到慕家的时候,这男人还告诉她,别只想着吃,什么事都不做。
叶梓当时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是个好吃懒做的。
可是实际上,她动手做饭的次数当真不多,晚上那餐固定是慕奶奶做的,早上这男人永远起得比她早,每次她起床后,对方早餐都差不多张罗好了。
叶梓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她就负责喂鸡,还有洗自己和慕奶奶的衣服。当然,后面两人正是确定处对象后,慕东辰的衣服也是她洗的。
"我猜到你肯定起早。"所以就起得比她更早。
慕家偏僻,这会儿不像七八月,早上五点多天就大亮。此刻天还灰蒙蒙的,他担心叶梓起早会害怕,特意更早起。
这男人不会甜言蜜语,但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关心,都在这些小细节上。上辈子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她对婚姻不曾抱有幻想,所以上辈子她母胎单身了,将近三十年。
穿到书中,慕奶奶给她的温暖,慕东辰对她的嘴硬心软,让叶梓决定跟这人处处看。
比起爱得轰轰烈烈,她跟慕东辰这样的细水长流,更叫她心安。
把最后几个馒头放到蒸笼上,叶梓拍拍手,"那我去洗衣服了。"
"这会儿天气凉了,水太凉,姑娘家碰着不好,你在厨房烧火就好,衣服我来洗。"
"不要。"想到自己的贴身衣物,被这男人的大手拿在手里,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知道这姑娘说不要的事,就没得商量,慕东辰只能换种说法,"那你就在家里洗,用温水洗。"
"可这样你就要多挑水啊。"这会儿可不像几十年后,家家户户都有自来水,家里用的水都是用桶挑回来的。
"多挑一趟水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梓想想,也就依了慕东辰说的。
等她把三人的衣服洗好,晾好后,早餐已经好了。
吃过早餐,才六点,还没到上工时间,叶梓赶紧去喂兔子。
抓来一只母兔,紧抓着母兔大耳朵,肚子朝上,放到坐在椅子上并排的大腿上,将一只只小兔子抓到母兔的肚皮上,帮他们找到□□的位置。
跟小孩子碰到母亲的□□,天生就有吮吸的能力一样,小兔子一碰到兔妈妈的□□,一只只吮吸了起来。
喂饱一窝,叶梓又喂了第二窝。
半个小时时间,两窝兔子都喂完,正好到时间,出门上工。
叶梓便跟着慕东辰,一起出门。
今天早上的猪食,是昨天晚上煮好的,叶梓只要把火烧起来,让猪食热一下,就可以喂猪。她办事利索,从热猪食到喂好十五只猪,再把中午的猪食放下锅煮,用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打点好一切,叶梓如往常一样,拿了割草刀,挑上空簸箕,准备去割猪草。
走到猪圈旁,碰上刚上工的程悠然。
自打她养猪,程悠然掏粪,这样的相遇经常有,叶梓不当回事继续往前走,以往她这样做,程悠然也当成没看到她。
相遇却不开口说一句话,几乎是她和程悠然,这段时间以来,固定的相处模式。
这次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身前却多了一只手,然后她听到程悠然这样说,"我有事问你。"
叶梓抬眼看去,她没刻意去打听程悠然的事,但大队也就这么大个地方,方程远自打去县城,将近一个月时间,只回来一次的事,她是知道的。
她不知道方程远这是有事被耽搁了,还是县城住着舒服,不愿意回生产大队来。
但她知道,自打方程远去县里当老师后,程悠然的日子,便没以前好过。
眼前的程悠然,没了刚下乡那会儿的开朗活泼,脸上那让人看着舒爽的笑意也没了,看着多了几分脆弱。
说句实话,只要女主不来招惹她,叶梓完全不关心她过得如何。
可见她这样子,叶梓心里不由感叹,跟人相处始终心存算计的人,终有一天会被人算计回去。
程悠然如果不是各种算计,偏离作者给她定好的主线,老老实实等着明年高考恢复,考上大学再处对象。哪怕最后没跟方程远在一起,她的未来也不会差。
可她偏要各种算计,把自己做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可怜可叹。
不过,叶梓不是圣母,对这个从来只想找她麻烦的人,除了有几分感叹外,再无其他,"我还有很多事忙,有什么话你快点说。"
"你有没有从牛棚那几人那边,听到什么消息?"
叶梓没掩饰过跟向东几人往来的事,程悠然会知道,也不奇怪,"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都是帝都人,比我们更多的耳目,一些国家政策,他们肯定比我们多。"
"这你要去问他们。"
程悠然苦笑,"我倒是想。"可那些人压根不搭理她。
早前她由于那几人的身份,对他们敬而远之,甚至背后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
那几人大概是知道的,所以自打嗅到国家各种政策,估计都要有大的改变,她想从几人口中套点消息,几人压根不理她。
随着各个地方被下放的人,越来越多的人,回到各自的岗位,程悠然着急想知道,关于知青的政策会不会改变,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这段时间四处打探,都没探到有用的消息,这才着急找上叶梓。
纵观程悠然下乡后的表现,当中可以说是把一手好好的牌给打烂。
最开始下乡,她凭借良好的出身,以及不缺的物质,在整个生产大队社员面前,给自己耍足了好感。可她不懂适可而止,在双抢活动的时候,半点自觉都没有,依旧一副大小姐的做派。
在所有人都拼尽全力,甚至晚上都不能好好睡觉的时候,她还每天就负责记工分。
这还不够,她还穿着凉快的裙子,穿着好看的回力鞋,去观望大家双抢的‘盛景’。
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
在大家还不是很累时,看着有人过得特别的体面,兴许会有些羡慕,但只要给他们一些好处,这份羡慕之心轻易就被丁点儿好处给压过,不会去表现出来。
可当大家累得气都快喘不过来时,却有这么一个,明明该跟他们一起热火朝天干活的人。不仅不下地干活,还穿得体体面面,在他们跟前晃荡。
那些小小的好处,便再不能压制住他们内心的羡慕,甚至嫉妒,于是心里积压着的,所有的不满,便彻底爆发。
程悠然就是在双抢活动的时候,犯了众怒,导致她在大队社员心中的印象,急转直下。
如果仅是这些,只要她舍得出血,多给社员点好处,那社员对她的印象迟早还是会被收买回去。
可程悠然没这份意识,在社员对她的印象还没彻底回复时,她又高调宣布跟方程远处对象,到处炫耀方程远买了手表给她,更在忆苦大会上,抢了本该属于老知青上台的机会,在台上虽然被逼说了一些好听的场面话,可那些话压根站不住脚,当场就被批得无话可说。
在这之后,跟方程远被迫掏粪时,更是利用好处,让那四个小混混,放弃上工挣工分的正事,帮他们掏粪,简直是犯了众怒。
至此,原先用零嘴儿积攒下的,社员对她的好印象,算是彻底被她折腾没了。
方程远进城后,那几个小混混说,掏粪的时候,她只要在远远看着就行。
结果第一天就被路过的社员看到,刚好这社员是小混混之一的亲戚,回去就把这事情给说了。
然后那小混混的家人,就叫来其他小混混的家人,李姓小混混的家人甚至把李辉煌给叫过来,同时被叫来的还有方福生这个大队长。
小混混们的家人都表示,既然程悠然不愿意干活,那就把她那十个工分,分给干活的四个小混混。李辉煌除了赞同这点外,还说若程悠然继续这样下去,那回头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她。
原先方程远在的时候,虽然让四个小混混帮忙,但好歹有做做样子,不至于落人口舌。方福生哪里知道,程悠然会再次犯这种愚蠢的毛病。
为了不引起众怒,方福生不得不顺着大家的意思,让程悠然干活务必认真。
这一个月下来,程悠然再不能像方程远在的时候,这般轻松。
程悠然大概也知道自己现今的处境,所以很久没来招惹她了,叶梓乐得轻松。
今天程悠然问的问题,不说她不知道,就是知道叶梓也不会说。
程悠然的出身不错,她都不知道的事,就证明是内部消息,向东几人信任她跟慕东辰,才会把还没确定的内部消息,跟他们说。
她要是往外说,回头万一给向东他们招惹了麻烦,那可就罪过了。
所以,叶梓再次表明了自己帮不上忙,"我跟他们往来只是平淡如水的交情,就算有什么消息,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我还要去割猪草,先不跟你聊了。"
叶梓依然一身不合身的衣服,以前程悠然看着她穿成这样,总是嫌弃得不行。
现在再看她这样穿,却是没了最初的厌恶感,甚至想到慕东辰对这样的叶梓,还一副呵护备至的样子,脸上不由有了几分羡慕。
同时,不由想起她跟方程远。
离开前方程远明明说好,一个礼拜回来一次的。可一个月下来,除了第一个礼拜,后面方程远就再没回来,而她由于社员们的监督,也再不敢像方程远在时那样,一到赶集日就进城。
她跟方程远已经有二十几天没见面了,关于她现在每天要掏粪的事,她写信跟方程远诉过苦。
方程远倒是说了好些好话安抚她,可除此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改变。
她还是每天得以粪便为伍。
程悠然不是没后悔过,当初赶鸭子上架一样,跟方程远处对象。
更不是没想过,就此终止两人的关系。
可如今她在大队里的日子,已经不好过,再失了方家这个倚仗,接下来的日子,她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
所以哪怕心里对方程远不满,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相比较她现在艰难的处境,叶梓过得简直不要比她太好。
疼爱她的对象,不算重的工作,好的住宿环境。
明明她什么都比叶梓好,为什么日子却过得比她糟糕,程悠然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叶梓可没心思揣摩程悠然,甘不甘心的事,她心里惦记家里的小兔子,恨不得赶紧割好猪草,回家喂小兔子。
摆脱程悠然后,便匆匆往猪草长得好的地方赶去。
原先只有十只猪的时候,叶梓只要一个早上,就能把猪草割好。
现在多了五只猪,一个早上割不完,她一般割到十一点,然后把一个早上割好的猪草,一趟趟挑回去,往返五趟,得四十几分钟。再用一个小时喂猪及煮晚上的猪食,回家得一点左右了。
今天她要回家喂小兔子,早上猪草割她提前了半个小时收工。后来一通忙碌,总算在十二点赶到家里。
到家的时候,慕奶奶正在喂小兔子,叶梓抓了另一只兔妈妈,坐在她身边,喂另一窝。
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慕奶奶心疼坏了,"家里有我照顾,你不用这么赶。"
"这是第一窝兔子,我想着每次喂养的时候,认真观察,做好记录。这样可以慢慢总结经验,尽量少走一些弯路。"
既然她已经决定读畜牧专业,现在又开始养殖,那就把她现在能做的,都提前做了。如此,往后进了大学,可以更有针对性的学习。
当初慕东辰刚被分去掏粪,不愿意干的时候,慕奶奶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如今听叶梓这样说,慕奶奶老怀安慰,"你比东子通透多了。"
"毕竟我比当初的东子年长几岁,再者养兔子,怎么也比掏粪来得强。"慕东辰还不到十四岁就被安排去掏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厌恶掏粪这样不体面的工作,再正常不过。
"他这几年下来,默默无闻的工作,兴许很快就能被大家所知道。"
叶梓两人没跟慕奶奶说,晚稻可能会减产的事,但孙子的能力,慕奶奶很清楚,自然明白叶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下来,他因为掏粪的事,一直不被人尊重,的确该让这些人知道他究竟给大队带来了什么。"
她的孙子,在特殊时期前,也是个可爱爱笑的孩子。
可自打特殊时期以来,家里的人一个个变少,这孩子变得越发沉默。
在他们两祖孙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里,只有在她面前,这孩子身上才会有点人气。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就跟一个不会言语的木头人一样。
她这个当奶奶的,看到这样的孩子,心里的难受可想而知。
当初教慕东辰把事情做好,除了不希望他蹉跎时间外,还有就是盼着有朝一日,能叫所有人知道,他把没人愿意干的活,干成了别人干不出的成绩来。
这一天不远了。
慕家两祖孙,过去几年一直蛰伏着,如今距离翻盘时间不远了,叶梓真心替他们高兴,"等到那一天,家里的门槛,怕是要被踩烂了。"
既然慕奶奶很早就有这种心思,原文中怕也有他们两祖孙,扭转局面的事。只是这件事跟主角无关,原文中并未写到。
哪怕如此,叶梓还是能预料到社员们,纷纷上门的场面。
除了集体所有的田地,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自留地,如果得知慕东辰侍弄的粪肥,能让庄稼有更好的收成,大家怕是都得求上门问慕东辰秘诀。
毕竟增产的事,谁家都期盼。
"东子不会搭理他们的。"
对大队里这些人,慕东辰不至于去记恨,但也不可能毫无芥蒂去帮扶他们。
人都有气性,叶梓很能理解这点,"人之常情。"
小兔子出生三天后,身上就开始长毛,到第七天的时候,身上的毛已经长得很好。到这一天,一直紧紧避着的眼睛,也纷纷争相睁开。
毛茸茸的小兔子,比刚出生的时候,可爱多了。
叶梓每天认真饲养他们,认真做各项记录,短短七天时间,已经记录了半个本子。里面包括每天喂几顿奶、每天日照时间多长对兔子生长的影响等等,事无巨细的。
记录了七天后,叶梓拿着记录本去找向东,让向东指导指导她。
向东首先认同了她这做记录的事,对她进行了一顿夸奖。然后,很认真帮她做了分析,把她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一一指正出来,又跟她说怎么做记录会更好。
这一条条的记录,都是叶梓自己想出来,也是她记录出来的,只是她毕竟缺少专业知识,多少有记录不到位的地方。
经向东这么一指导,叶梓有种茅塞顿开的样子,更加明白往后如何更专业地做记录。
帮她解决完问题,向东跟她说道,中旬左右他们几个就要离开。
叶梓这才惊觉,这会儿已经是76年10月7日,那个对特殊时期有着深远影响的集团,已于昨天被粉碎。随着这个集团的粉碎,特殊时期算结束了,向东几人的确要离开了。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会离开,但真的听到他们就要离开,叶梓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不过,她很清楚,离开这里对几人来说是好事,不舍他们离开的话只能藏于心间,"后面赶集日,我跟东子进城买些东西回来,好好给你们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