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诚那日从南境传回了家书,梁王妃便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民间偏方和稀奇草药,能用的都用上了,可惜魏世子依然不见有好转。
眼看朝廷的诰封仪仗过几日就要到滇城了,梁王妃这几日暗地里重金招募天下名士,听说只要能治好世子,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行!
陈德祖不知从哪听到了这个消息,于是就想到了道士柳一刀。
虽然柳一刀绰号“时灵时不灵”,但他毕竟是当今滇城的首富——金伯彦的御用道士,陈德祖思来想去,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陈德祖所说的情况,与近日张剑超传回的暗报内容吻合,梁王世子的怪病确实蹊跷,柳一刀觉得那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隐情,他今日原打算进滇城打探一番,没想到陈员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柳一刀故作犹豫,说道:“既然陈大人这么信赖贫道,贫道自然责无旁贷!只是...”
陈员外连忙将案几上的银票取过,塞回了柳一刀手中,连声道:“规矩我懂的,金伯彦能给你的本大人自然也给得起!只要柳道长能治好魏世子毛病,事成之后,本大人绝对不会亏待道长!”
柳一刀顺手将银票塞进了袖袋,说道:“大人误会贫道的意思了,贫道只是担心,仅凭我一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
陈员外见他好像没什么把握,急忙问道:“道长是不是缺帮手?如果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就算将滇城整个翻过来我也给你找着!”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贫道只需要一个童子在施法时为我看护法阵,免得到时邪祟趁机近身,破了我的阵法。”柳一刀边说边向门外望去。
柳溪照仍蹲在书房外,刚吃完鸡腿正撑得直打嗝,听见柳一刀跟猥琐的陈员外在屋内扯皮,不知道爹今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员外大腿一拍:“不就一个童子嘛!这有何难的?进城后本大人给你找就是了,莫说要一个,就算要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不必劳烦陈大人,贫道这就有现成的童子”柳一刀对着门外唤道“啊照!你修炼多年也该出山历练历练了,这次就随为父同去吧!”
“什么?”柳溪照怀疑自己是不是蹲久了耳朵出了问题,长这么大她还从未离开过明溪镇,如今爹居然主动要带自己进滇城?
陈员外欢喜道:“如此甚好甚好!父子同心其利断金!时候不早了,我的马车就在柳宅外候着,咱们这就出发吧!”
柳一刀闻言立即推辞:“驱邪除祟非一日可成,贫道需要多备些趁手的法器咒符,明日我父子二人自行到王府报到就是,请员外大人先到王府通禀报备吧!”
陈员外生怕迟一时晚一日,梁王的独子如果两眼一闭双腿一瞪直接死了,或是被其他人医好了抢了功劳,自己攀上高枝飞黄腾达的美梦就白做了。
但转念一想,柳一刀所言倒也在理,急这一天半天也没用。临走前陈员外千叮万嘱,又反复交代了些王府的规矩,才安心坐着自己的双头大马车离开了柳宅。
“爹!你真的要我带进城抓鬼?”柳溪照知道爹刚才那一番话是骗陈员外的,她虽然很不理解,但一想到可以进城玩心中又有些雀跃。
柳一刀俯身在她耳边说道:“抓鬼护阵是说来糊弄他的,爹只会相面堪舆,哪里会什么驱邪除祟?!你从前不是一直吵着想进城开开眼么,爹明日就带你去那人间繁华富贵之地见识见识!”
转眼夜已至二更,柳溪照却毫无睡意,睁着眼兴奋地在床上翻来覆去。
虽然滇城与明溪镇脚程不长当日就可来回,但柳一刀说这次进城他们可能要在王府中留宿。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要离开明溪镇,心中既期待又有些忐忑,对着屋顶自言自语道:“你说滇城里人多不多?王府里的人都是什么样的?”
八爷在被子中不耐烦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什么事只要在心中默想,老子自然听得见!你如果进了城还这样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丢的可不是老子的脸!”
“还有!进城后不要多管闲事,一定要谨言慎行!”语罢铜镜便不再搭理她。
见它不再搭理自己,柳溪照只能讪讪将铜镜收回被子里,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这几个月来,她日日按八爷所授口诀吐纳打坐,夜里一闭上眼几乎能立即睡着,已经很难被梦魇左右心神,不出半刻就沉沉睡去了。
东厢房内柳溪照已入眠,后轩书房内却烛火未歇。
柳一刀正低声跟春晓嘱咐交代着什么,二人皆是眉头紧锁。
春晓应声道:“宗主...属下不明白,此行你为何坚持要带上啊照?”
柳一刀看了眼香案上的卦盘,叹道:“继续放任她在镇中胡闹我总是放心不下,带在身边好歹还能管教一二,说到底,她也该出去看看这世道了”
联想到那日张剑超力荐柳溪照继任宗主之事,春晓思虑了片刻,沉声道:“宗主若是主意已定,属下一定会全力辅佐她,只是啊照性子向来不安分,属下只担心她进城后会滋生事端!”
柳一刀长叹一口气道:“ 这宅子总归不能关她一辈子!但愿她能早日成长吧...”
“...芸娘那我就说这两日带啊照出去走走亲戚,免得她胡思乱想徒增担忧,在我回来前家中就有劳你多加照拂了。若有变故我想法子知会你!”
言罢二人先后步出了书房,春晓轻身回了西厢房。寒冬腊月二狗却在睡梦中出了一脑门的汗,她拿过布巾轻轻为二狗拭去了满头大汗。
一夜无话,柳溪照这一觉睡到巳时才起身,洗漱后她快步直奔西厢房,本想跟二狗分享自己初次出远门的喜悦,却见西厢房内已是空空如也。
芸娘听到动静,在厨房温声唤道:“懒猫!快过来吃饭!”
餐桌上已放着两碗盛好的米饭,芸娘从笼屉里逐一端出了一道沐海蘸水鱼,和一大盘剁三椒炒五花肉。
柳溪照顿时胃口大开,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边吃边问道“啊娘,张家那傻二狗子呢?
芸娘:“二狗和你张婶子已经吃过饭,这会儿上后山练功去了,你张婶子今天不出摊,这几道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赶快吃饭稍后还要赶路!”柳一刀入座后夹了块鱼肉到柳溪照碗里,又往自己碗中夹了几缕剁红椒,迅速扒拉了几口。
用过饭后,柳一刀独自关在书房中翻箱倒柜,寻了把许久不用的桃木剑,又东拼西凑出几个三清铃和几张残破的咒符令牌,最后将这堆道家常用的驱邪法器,一股脑全塞进了包袱里。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捉虫ing,晚睡的鸟儿有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