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与柳溪照的床榻, 分设在廊房西院末房的东西两侧。
入寝前柳溪照特意从里间搬出一面屏风, 横在了两张床榻间作为遮挡。
虽说这些日子两人已同床共枕数次, 但想到这几日流传在书院的谣言,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清白付诸行动。
她将屏风左右挪动来回折腾了一阵, 才揉着腰躺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朦胧地刚有了些睡意, 听到屋外元昭的脚步声靠近, 柳溪照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门口装睡。
元昭轻手轻脚进了屋,见屋内凭空多了张屏风,先是楞了一下。
他望着屏风那头的背影片刻,神情有些落寞, 之后徐徐解下身上的黑袍和头顶玉冠,躺上了自己的床榻。
没多会儿,屋内便安静得只剩彼此略带沉闷的呼吸声。
“这就睡了?”
柳溪照讪讪坐起, 隔着屏风望着那头床榻上的身影,有些后悔方才自己为何要多此一举。
她轻轻掀开刚刚捂热的被衾,从榻上爬起蹑手蹑脚绕过了屏风,溜到了元昭那侧。全程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会惊动他。
床榻上元昭一头青丝披散在枕间, 仿若泼墨挥洒于霜白宣纸之上, 安寝的样貌俊美绝伦如斯。
柳溪照半蹲在地上,手肘撑着床沿,痴痴望着他的侧脸,看得有些入迷。
“不过是多了个屏风, 也不肯多走两步过来看看我”
不知怎地她心里有些酸楚, 全然忘了自己此时衣衫单薄, 寒意袭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榻上的元昭忽然掀开身上的被衾,俯身将蹲在地上的可怜人儿揽入了怀中。
他身上只穿着白色的寝袍,衣衫半解,宽广白皙的胸膛泛着美瓷泽光,身上的温度暖得柳溪照舒服得眯了眼。
想到这几日怀中之人对自己的冷落,他语气带着责备又像埋怨,耳鬓轻轻厮磨:“这几日你为何躲着我?”
柳溪照以为自己这两日的躲避做得相当自然,没想到他会当面戳穿,有些口不择言:“兴许你是狐狸精变的,想采阴补阳勾我的魂魄去吃,我可不得离你远一些”
元昭眼上的笑意染上了眉梢:“那你方才为何又要靠近这居心叵测的狐仙?”
柳溪照仍要赖他:“许是你用了什么狐媚之术迷惑了我,我有些情难自禁罢了”
“是吗?”
察觉到她身子有些发颤,元昭立即将她拦腰抱上了床塞进了自己的被衾中,一番动作行云流水。
柳溪照先是装模作样地挣扎了几下,随即自觉地靠上他温暖的胸膛。元昭伸手抚着她头顶带着凉意发丝,柔声问道:“啊照觉得方才我冷落了你?”
这话像是说到了柳溪照心坎里,心底那一丝莫名的酸涩再次泛上了喉间,嗓子有些发紧,她嘟着嘴摇了摇头。
“玉郎不会,永远也不会”元昭低着下巴在她额间一吻“我只怕你讨厌我抗拒我”
自从被元昭的绝世美色和万丈柔情迷惑,柳溪照近来愈发萌生了些小女子的矫情,可怜巴巴说道:“他们说我是男宠,是你和魏…”
元昭温声打断了她:“我知道你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若要盘根究底,这世间有谁能比他更了解怀中之人?再多的流言蜚语不过一笑置之。
一缕月光透过纱窗洒在床头,柳溪照侧着脑袋安心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却见元昭脖间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道细长的红痕。
那道痕迹微微泛着血色,从左至右至少有两寸多长,乍一看仿佛利刃划过的剑伤!
柳溪照十分确定之前元昭脖间并没有这道伤痕,这几日她也未曾对元昭做过什么出格之事,怎会凭空出现这道渗人的剑伤?
她伸手轻抚着那道红痕,指尖在他脖子上游移了片刻,莫名湿了眼角:“疼么?”
元昭见她一脸神伤,温声安慰道:“不疼,这是我生来就有的胎记”。
柳溪照立即反驳:“骗人!从前分明没有的,你这人愈发不老实了!”。
元昭徐徐抬眼望向窗台,神色有些恍惚:“这胎记只在月圆之夜才会显现,今夜正值十五,看着自然比平时明显些”。
柳溪照挪开了视线不忍再看:“什么胎记会是这般瘆人的形状?仿佛利刃割过,叫人看着心里生疼”。
元昭先是笑了笑,又将怀中单薄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确实不疼的,只是被啊照拨弄得有些发痒”
“名震天下的揽星阁主竟然怕痒?!”
柳溪照像是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将满腹的疼惜和疑虑通通抛到了一边,立即伸手在他腰间挠了挠。
被她一通轻挠逗弄,元昭果然颤着身躯缩作一团笑着求饶。
柳溪照有些得意忘形:“我娘亲说怕痒的男子惧内怕妻,成亲后都是被娘子管束的命,元公子今后…”
话说到一半,想到元昭曾说回城后便要到家中提亲,她立即将嘴边剩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元昭勾起她的下巴,不依不饶逼问:“今后如何?”
柳溪照唇齿微张轻咬了一口他的指尖,像是只发狠的小野猫:“再问咬死你!”
语罢红着脸背过了身。
元昭从身后环抱住她,伸手捏了捏她玉润的脸颊,缓声说道:“过几日我便去柳府提亲,今后有劳娘子严加管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