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81章 努力当爹第八十一天：生活不易，池宁…

尚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啊啊

坐在司礼监内和奏折海搏斗的池宁,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哪怕有原君的帮忙,他眼前这一堆又一堆的奏折也好像不见丝毫的减少。因为随时随地都会有被内阁新整理出来的奏折，被小内侍运送而来。

这里就不得不先介绍一下,大启政治权利最高的两个机构内阁和司礼监，是如何在政事上通力合作的。

内阁票拟，司礼批红。

票拟,说简单点,就是先由内阁的大臣，代替天子批阅臣属上奏的奏章,然后把拟定的批阅建议和措辞,用小票墨书，附在奏本里,呈给天子裁决。实际上就是替天子打好“御批”的草稿，只需要皇帝跟着写一遍就行。

而司礼监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呈送过程中,先一步替天子进行朱批。

内阁的权利到底能有多大，基本就要看票拟被参考选用的程度。毕竟票拟只是一个对奏折仅供参考的初步意见,真正决定到底要不要采用的还是天子。而天子，把这个决定的权利，下放给了司礼监的宦官们。

有非常厉害的首辅时,蓝色的票拟内容，几乎会全部直接转换为最后的朱批结果。但也有时候内阁写的意见，会一字不取,司礼监有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内阁有议政权，而司礼监有决策权，

皇帝是最后一个环节，他会负责审阅一定量的票拟和朱批，在池宁看来就是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也就是传说中的自由心证。

奏折被天子看到了，你的处理结果到底有没有夹带私货，一目了然。

当然，有些天子明明看到了不对劲儿的批奏结果，也有可能会听之任之。好比上辈子的闻宸，因为他看不懂这里面的博弈，索性就不管了；也好比对宦官更加信重，明显存在偏爱情绪的皇帝。

总之整个流程差不多就是内侍先负责接收各地方的奏折送到内阁票拟再送到司礼监朱批最后皇帝可看可不看的宣布执行。

看出问题了吗

一旦内阁无法压制住司礼监，或者皇帝给予司礼监更大的权利，那么司礼监是可以架空内阁，成为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一言堂的。

当然了，如果皇帝给予了内阁更大的权利，那么他们也是有可能架空司礼监，把司礼监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抄写机器的。

尚尔在对于池宁和自己的人事调动上的操作，基本就是直接越过内阁，独立完成的。

这里倒不是尚尔监守自盗，省略了票拟的一步，而是在奏折刚被送入宫里的时候，就会进行第一步的粗略筛选。宦官们会把奏折按照不同的内容分出个轻重缓急，好比池宁回京时对天子的拜见，也好比各地单纯的请安折、上报祥瑞的折子，这种就完全没有必要经过票拟。

而人事变动，就在司礼监的特权范围内。外朝官员的升迁降职，好歹还有吏部的共同参与；内廷宦官的调动，那就完全是司礼监的私事了。也就不用通过票拟。

池宁现在，掌握着的，就是这样可以决定别人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庞大力量。皇帝不能上朝，也就没有了监督的环节，司礼监和内阁现在就是最高的权利机构。人人都想巴结上池宁，让他动动神奇的小手，同意了自己的某个奏折。

但大人物的生活，和池宁想象的，却有那么一点点出入。

是，池宁现在是大权在握了，每天也生活在了他一直向往的权利争斗之中，但没有人告诉过他，有些权利斗争不仅不刺激，还特别的鸡毛蒜皮啊

他要机械处理一堆又一堆的重复工作“告诉镇南巡抚，他要是再上这种一个奏折里有八成都是在请安、拍马屁的折子，就让他给我从他的位置上滚下去”

一天一封，没话找话，是想死吗

如果这位大兄弟折子里都是请安，那池宁完全可以把这折子交给别人处理，再不去看。但，他不是啊。他在一堆屁话里，还真的会夹杂一些很重要的工作汇报，想从密密麻麻的馆阁体里找到有用的话，真的很浪费脑力和眼力。内阁是圈出了重点，给出了参考意见，但池宁不相信啊。他生怕内阁摆他一道，借此攻击司礼监的办事能力，进一步压榨司礼监的权利。

池宁必须得自己看，这还是原君陪着他一起看，才有了足够的效率。

也好比

每天，几乎是每一天，不分早午晚的，总会有太监吵架，吵到不可交的来找池宁评理。

是的，太监

不是少监、少丞，或者其他什么低品级的内侍宦官，就是十二监或者同级的其他职厂，得到了太监之称的人。他们永远像是活在话本里的小女生，叽叽喳喳，阴阳怪气，又记仇又刻薄，掐了这个，掐那个。

这种大佬级别的你阴我，我阴你，旁人是肯定没有办法出手管教的。

事实上，哪怕是作为司礼监二号人物的池宁，其实也不够格，真正能做得了主的只有掌印太监。

但偏偏掌印尚尔他跑了啊

池宁严重怀疑，他尚叔离京的理由里，也包括了他真的受够了这些人的小学鸡行为你们整天都没有正事要干的吗吵架就这么开心吗明争暗斗就这么好玩吗

“他觉得你看他的那一眼，是在嘲讽你”

“是的，临大人，他是不是很无理取闹当年入宫的时候”

这一群太监吵架，最烦人的地方就是很喜欢翻旧账，一翻就能翻到他们刚入宫的时候，师父多给了谁一块肉，赌钱耍酒谁少占了什么便宜，哪个小宫女更爱看对方一眼，都会比着，一一列数。恩恩怨怨，掰扯不清。每天都是又开始扯头花的一天。

“哈，你凶我”

“我怎么凶你了”

“你声音这么高，你还不是凶我”

如果说一个太监等于十只鸭子，那么两个太监就绝对是十乘十，一百只鸭子在叫。无所不用其极的攻讦，没玩没了的阴阳纵横。

池宁忍不住怀疑，自己当东厂督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仔细想想他和马太监之间的厂斗争，还真特么的也是这样。他当年真的不比这些人好多少。如今地位不同了，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不得不说，怪不得二师兄仙仙提起与其他十二监掌印的相处时，会那么的讳莫如深，一言难尽。

这群神经病，到底为什么能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啊

连你当年欠了我二两四分钱，都能斤斤计较至今是要干什么不觉得丢人吗你们比后妃宫斗还要烦人，你们知道吗

司礼监的掌印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活儿啊，为什么好像什么都要管的样子

池宁起初还有耐心和各位太监大人追根溯源，研究研究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又是谁先背叛了谁，毕竟他有原君嘛。后来发现，原君也难断家务事，他是可以看到每个人的过去，但他也没有办法一一论出对错啊，即便论出来了，对方也不一定心服口服

池宁实在没辙，就干脆走上了简单粗暴的执政路线都闭嘴，不许提当年，只论当下，谁对谁错，赏罚分明。

尤其是镇南一派和暮陈一派没由来的仇恨，池宁更是头大，最终一直到没收了无理取闹的人的点小厨房的权利，这才稍微止住了一些火苗。是的，所有人，但凡没事找事，就没有小厨房的饭吃这一招莫名的有用，看来大家都不见得有多喜欢御膳房啊。

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手忙脚乱之后，还是钱小玉千里迢迢给池宁送来了心得手记，这才让一切重新走上了正轨。

池宁有心请钱小玉出山，但钱小玉却迷上了在金陵养老。

年轻的时候觉得争权夺利最重要，一旦休息下来才发现，他早就挣钱挣够本了好吗他积攒下来的财富，够他无度挥霍好几辈子的了。他为什么还要劳心劳力的去和别人玩什么政治斗争呢是酒不好喝，还是肉不好吃金陵风景美如画啊美如画。

纵使钱小玉再欣赏池宁，他也还是狠心拒绝了池宁的邀请。

徒留池宁每天在气死自己和气死别人之间苦苦挣扎，他二师兄俞星垂最近也是脾气暴涨，不仅不能起到安抚池宁情绪的作用，有些时候还需要池宁去安抚他。暴躁仙仙，在线打人，俞星垂最近的口头语是对每一个秉笔太监咆哮“你是猪吗这个问题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为什么你还是会批错为什么你对得起你手上的朱批吗”

做的越多，池宁越觉得兰爷当年的涵养真好啊。

他一般不发火，真发火的时候就是那人的死期，让人又怕又敬，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的控制手段。

除了内部矛盾之外，最大的麻烦还是来自于外部矛盾。

司礼监和内阁的斗争就从没有停止过，这是国家最高权力之间的博弈，不想让，也不能让。哪怕池宁和王洋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明面上他们也要为自己所代表的集团而战。

池宁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钱小玉和王洋看上去关系已经很不错了，还是会定期阴一波彼此，因为不下手段不行啊。并不只是为了装样子个傻逼念平帝看，而是大环境一直在裹挟着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代表集团握手言和，那只会被视作是对集团的背叛。

如今朝堂之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到底要不要让太子闻宸登基。

念平帝这眼瞅着是不行了，但他偏偏没有咽气。有大臣觉得应该等一等，万一年念平帝奇迹般的又好了呢也有大臣觉得念平帝根本不行，好不好都没啥用，不如让太子趁势登基的。当然，还有一些有小心思的，觉得这样有皇帝和没皇帝没两样反而更好的人。

总之就是居心叵测，糟老头子坏的很。

池宁自然是支持太子即刻登基的，太后在这方面给了池宁极大的帮助，你永远猜不到这老太太手里还掌握着多少你不知道的力量。

池宁一边与太后合作，一边心惊肉跳，他开始更加理解王洋，为什么明明是个忠臣，当年却还是选择了让念平帝登基。

因为太后真的很可怕。

池宁甚至觉得，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太子登基，而是摆平太后。她宫变那天看上去明明是那么消沉，如今却已经能够恢复了过来。至少表面上，你根本看不出来她受过怎么样的打击，她就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并且有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政事之中的意思。

这是个精力旺盛、仿佛永远斗不倒的老太太。

生活不易，池宁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