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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女 第101章 白衣苏征

作者:我想吃肉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7:16:54 来源:就爱谈小说

杨仕达答应苏征答应得痛快, 安排的时候却犯了难。梁玉是流放来的,却不像一般流人那样受他的控制,想见就见。他自己求见还要求个两、三次, 他的手下求见一定是不肯见的。若让苏征充做自己的信使去, 很大的可能是见到王吉利。

杨仕达摩头了。

苏征看出了杨仕达是拿梁玉没办法, 心道, 见个面尚且如此之难,你怎么还敢认为她会按着你的设想来做事他零零星星地劝过杨仕达,杨仕达却沉迷于他的土司梦里醒不过来。星零的理由提出来不甚有说服力, 不如亲自下去一观, 回来与他条分缕析才好。

苏征便说:“许久不下山了,杨公, 我想下山小住几日。”

杨仕达讪讪地道:“也、也好。”

苏征的行囊很简单,着两个挑夫挑着,山下杨宅里什么东西都有,他在杨宅也占据了一个院子。院子位于杨宅的东部,在东院墙上往外开一个小门, 方便他进出。新年前两天,苏征住进了张灯结彩的杨宅。

杨仕达全家都不怎么在这宅子里住,新年还是有了新的装饰,随同苏征下山的是杨仕达的长子杨荣。这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 比他的父亲长得要好看一些, 目前也没有发福的危险。自从杨仕达得了苏征, 便让儿子跟着苏征学习。杨荣对这位老师颇为尊敬, 亲自看着苏征安顿了下来才回自己的住处。

杨荣不大理解苏征的担忧,简简单单办成事,不好吗苏征又是睿智的,杨荣打算向苏征好好请教。回到房里遣退了侍婢,杨荣心道,阿爹要见那人一面尚且千难万难,不知道苏师傅有什么办法

苏征却又并不去见梁玉,也不让杨荣去登门。第二天,苏征依旧一身白衣,背着手往街上踱去。杨荣见状,追了上来:“师傅要去哪里我伺候您去。”

苏征将杨荣上下一打量,摇摇头:“你这样不行的。”杨荣也是一身混搭,衣饰鲜明,耳朵上的坠子还镶了颗大大的红宝石,风骚招摇。杨荣虚心地问道:“师傅的意思是”

“换身衣裳,素淡一点,不要带这些佩饰。”杂居的原因,此处普通人也有服饰混穿的习惯,只是都没有杨家父子兄弟这么故意显眼。

杨荣答应一声:“好。”飞快地换了一身不大起眼的装束,看起来普通得多了。

苏征道:“只带一个小厮。”

“好。”

两人带着一个小厮跟在后面,杨荣与苏征并肩同行,只见苏征步子不紧不慢,将城中几个大街慢慢踱完,越走越慢。杨荣心道,这时节了,店家也都快关门了,外乡人都走了,有甚好看

到午饭时分,苏征一指前面一个食肆道:“进去坐坐吧。”

杨荣道:“这家不好,那边的”

话未说完,苏征已经举步进去了。这是一家中等的食肆,滋味不如杨荣想去的那一家酒楼好,装潢、小二等等都差一头,价格也要便宜许多。杨荣皱皱眉,还是跟着进去了。这食肆一排三间,进门一个柜台,柜台对面两间是大堂,摆着几张桌子。柜台背后的墙壁隔出来的就是雅间,从柜台边的门进去是一条小过道,过道两边各有一间,这就是这个食肆全部待客的地方了。大部分的老主顾都回家了,统共只有两桌客人,真喝得面红耳赤,大声说着:“年后还要分地”

三人进了雅间,往临街开窗的那一间坐了。掌柜的识得苏征,却一时没有认出杨荣来,跟了进去先与苏征搭话:“苏先生,稀客,您上座,想来点什么”杨荣道:“将你这里最拿手的都上来”掌柜这才认出他来,背上有些出汗。毕喜只是杨仕达放在城里的一条恶犬就让人吃不消,掌柜的很孝敬过毕喜不少保护费。杨荣表现得再和气,掌柜的也不敢松懈。

转到外面,对食客们连比带划,外面安静了。苏征对杨荣做了个手势,杨荣压下了即将出口的疑问。酒菜很快地上齐了,杨荣为苏征斟酒,苏征不言不语,一杯一杯的喝,杨荣执壶立在他的身侧,一杯一杯的添酒。很快,两壶酒喝完了,杨荣摇摇酒壶:“再上一壶”

“不用啦,走吧。”

杨荣一直看不明白这个“苏师傅”,苏征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个男人从被延揽起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苏征不爱说话,一开口却都有他的道理,这一回杨荣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机会苏征要放弃

出了雅间,苏征往柜台上一站,掌柜的忙说:“这一顿算小人孝敬”

杨荣脸上一红,道:“啰嗦”身上摸出一块金子来往柜上一拍。苏征望着柜台后面墙上的水牌不说话,将水牌都看完了,苏征道:“回去用饭吧。”又带着杨荣与小厮,慢慢踱了出去。回到杨宅,苏征让杨荣先吃饭,杨荣道:“先生也不曾用饭,我陪先生同吃。”

苏征只管出神,少顷,酒菜上来,苏征忽然回过神来,寂落一笑:“耽误你用饭啦。”

杨荣道:“没、没有的。师傅,您怎么了”

苏征道:“大郎看出什么来没有”

“街面上干净不少”

苏征道:“是安宁啊,这个新来的县令是有些本事的,我应该早些下来住上几天看看的,现在人人在家,看不出许多。可是呀,这是一个狠角色,令尊有些危险了。”

杨荣低声问道:“师傅近来总说丧气话。”

苏征正色道:“难道大郎看不出来吗临近新年,商铺歇业的居多,但是路上行人脸上并无抑郁之色。方才进食肆,认出你之前,里面是怎样的热闹新来的县令安抚住了人心。”

“他治了流人么”

“不止,”苏征罕见地露出了焦躁的情绪,“他分地了。”

“魏正”

“不止是魏正,”苏征打断了杨荣的话,“有这样本事的人就不会安心只管好流人,他会想要管好整个楣县的。这不是为了报复张、毕二人,张、毕二人算什么两只蚂蚁罢了,并不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个要来做大事的人呀。”

“那”

“他要做大事,怎么会容忍再冒出来一个土司”

杨荣道:“但是阿爹已经托了那位”

“那位你们还被蒙在鼓里吗令尊用毕喜的时候,纵容他为祸,敲诈勒索,无所不至。令尊并没有约束。”

“不给些甜头,他怎肯卖力”

“那位连伤张、毕两人,然后呢她为祸乡里了吗没有。就算她看不上这些寒酸的财物,她在楣州逞威风了吗没有。这是一个敢在京城当街击杀朝廷命官的人,她必有所图。你们还在做梦吗”

杨荣有些信了,问道:“可是阿爹信她。”

苏征骂道:“还不如一个妇人果断”

杨荣饭也不吃了,起身道:“我这便上山劝阿爹。”

“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眼看想要的就要到手了,怎么会不试一试赌徒,”苏征皱眉,想了想道,“不要递帖子,这几日她必出门,你与我看看便知。”

两人就猫在了杨宅,起身就去杨家名下的一所铺子里坐着。这铺子位置挺巧,就在梁玉住处附近。门板一上,两人悄悄看着。梁玉要亲自往县衙给两位夫人问安,正让两人看到了她出行。

杨荣赞道:“这一队骑士,我愿拿一百人来换他们”

苏征看了他一眼,杨荣息声,两人悄悄看她做派,也不清街,也不吆喝,一点也不像个恶霸。派人远远地缀着,回说进了县衙。苏征道:“走吧,他们合流了,令尊危险了。”

“也许是巧合。”

“那不妨想得再巧合一点。”

杨荣咬咬牙:“我这就上山去”

苏征道:“不要与令尊强行争辩,他总要下山的,让他下来一趟,亲自看看。他若再不信,你便问他,今年山下孝敬如何”

杨荣连夜赶到山上,将所见所闻都说了,杨仕达还在犹豫,他知道有能干的女人,却不肯轻易更改自己的判断那就意味着土司梦断。杨荣忽然问道:“阿爹,今年山下的收成怎么样”

杨仕达端起酒碗的手顿住了,脸一阴:“明天他们磕完头我就下山”

梁玉没有与袁樵一起过除夕,没有正式成婚,到底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刘、杨二夫人见到她,都有安慰之语,梁玉道:“我不曾受什么苦,只是委屈了您二位。”刘夫人道:“只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还叫什么一家人呢”

梁玉心里发愁:要是叫她们知道接下来可能有凶险,会不会为了“安定人心”不肯走呢

从两位夫人的堂里退出来,她与袁樵见了一面。袁樵的书房里炭烧得很足。本来不大足的,县衙穷得叮噹响,什么用度都不足,但是抄了张、毕两家之后就都能应付得过来了。

袁樵连日忙碌,终于得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看梁玉居然一脸为难的嘟着嘴,感觉新奇急了,嘴角一直往上翘:“怎么啦怎么啦”

梁玉瞪了他一眼:“还笑呢杨仕达能有这么个局面也不是个蠢人,万一叫他看出端倪来,两位尊长怎么办”

袁樵道:“才接到的消息,崔中丞已经在路上了,朝廷应该很快就有反应了。”

梁玉问道:“你与二位说过局势吗”

袁樵故意道:“她们不大想离开。”

梁玉问道:“在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你们家的亲戚或者舅家的族人我看还是借拜年的名义又或者旁的什么名义,将人往车里一塞,我分十个人出来,一路护送过去。安全就好。事情过了,打骂随她们,我受着。”

真是一个非常梁玉的主意。

袁樵按住肚子弯下腰,笑的。他颈子后折,仰面笑道:“我、我会说服她们的,你就饶了我吧。都陷在这里有什么好在外面还能催促一下求援呢。”

梁玉放心了,不好意思地在地毯上蹭着脚尖:“那、我走了啊。刚才的话不许传出去”

“尊命”袁樵的调子拖得老长,“好凶。”

这腔调也太贱了,贱得不像是小先生了,梁玉往前一凑,在他唇珠上轻轻一咬:“对呀,凶的,会咬人。”红着脸笑着跳开了,冷不防没有跑脱,被袁樵攥住了腕子。梁玉惊讶地看着他:“你力气好大”

袁樵抱住人便不肯松手,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结巴:“你、你、你”

梁玉挣扎要逃出来,渐渐觉得奇怪,慢慢不动了。袁樵停了好一阵儿也没有说出一句反对的话,缓缓放开了手臂,说:“你,回去后,小心火烛。”

梁玉刷地跑了。

除夕守岁,梁宅也热热闹闹的,大家闹成一团。初一一大早起来,梁玉跑去县衙拜年,对两位夫人斯文已极,却总是拿眼睛斜袁樵。袁樵清清嗓子:“咳咳,中丞快到了,可怜他这新年在路上过了,要好好设宴款待一番。”

刘夫人道:“你们两个不必挤眉弄眼打暗号,我们老啦,帮不上忙却能不添乱。”

梁、袁二人都垂手肃立,袁樵道:“是孙儿的过错”

杨夫人这回没哭,强笑道:“谁也不能料到竟能出这样的事情,你怎么筹划,我们便怎么办吧。”

梁玉道:“我那里有人”

“你留着,”刘夫人果断地说,“在这里比跟着我们更有用。常年说要直道而行,如今却是富贵险中求了。好在你们与崔中丞都是旧识,他做事总比这里这两个更精明强干,我也能略略放心。”

梁玉道:“我这就打探他的消息去。”

崔颖要到初七才能到,杨仕达却已经下山了。下山之后,他先下帖开宴,宴请一些旧识。这些人也有往常巴结他的,也有求过他办事的,还有受他驱使过的,但是今年里这些人里就有几个没有给他送年礼。

要梁玉面前,杨仕达伏低做小,在这些人面前他又俨然已是个土皇帝了。杨仕达先核实杨荣与苏征说过的话,第一问的是袁樵都做了什么。他已知道袁樵整顿流人,这是当然的,新官上任就在官道上遇袭,有点血性的人都会有反应。袁樵还没有动到他的头上,毕喜和张阿虎他也可以权当是祭品,求的是在这个难得的机会里不要旁生枝节。

苏征的观察力是敏锐的,杨仕达听完这些人对袁樵的评价之后,心里有一股暗火小瞧这个毛孩子了。

袁樵还没有他长子大,在杨仕达眼里还是个不牢靠的小孩子。就因出身好,这么点年纪已经是一方官长了,而他杨仕达,辛辛苦苦,如今连个官字还没有沾上,如何令人不叹息

知道袁樵的所做所为之后,杨仕达心里也打起鼓来安抚百姓为的是什么治理地方楣县治得好了,就是对他杨仕达捅刀子了。众所周知的,山下的条件比山上好,要不是山下混不过去,谁回山里

杨仕达头顶一片黑雾,又问:“那一位娘子呢都做了什么”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个今年不曾献礼的“叛徒”怯怯地道:“每日出城打猎。”

“不干别的了”

“有时候会派人往衙门里去,衙门里也有人往她那府里去。”

“就这样了”

“她到咱这儿才几天能做出什么事来呢”

能抄了张阿虎和毕喜的家

杨仕达没再问下去,何刺史与王司马是老熟人了,不必再问。心情不好,杨仕达还是装成无事发生一般,将这场酒摆完。

客人一走,杨仕达便握住苏征的双手,问道:“先生,眼下如何是好”他不知道袁樵和梁玉要做什么,却能肯定这二人对他肯定不怀好意了。

苏征一点一点地挣开他的手,坐了下来,他说得很慢:“求饶吧。”

“什么”

苏征道:“杨公,你太心急了。即便你无所求,你所做的是兼并、是聚敛、是私募部曲、是窝藏百姓,遇到一个认真的地方官,这些都是要整治的。你将五千户诈称一万户,麻烦大了。”

杨仕达道:“谁家产业大了不这样做呢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不做,我难道要像那些人那样窝囊一辈子吗大丈夫当有大志。”

苏征道:“朝廷不许,杨公打算怎么办呢”

杨仕达噎住了,他没想过这个,他们家一直以来闷着头发展势力,到了他这一代终于有些眉目了。下一步就得靠他自己去趟,一路走到土司的宝座上。

苏征道:“要求饶,要快没有及早发现,是我的疏失,我一直不得志,果然还是有不足。放下身段,对着他们求饶吧,说,没有一万户,五千也没有的,顶多只有一千户,都是聚族而居。你没有那样的心思。是夸大其词的。”

“可是我已经给了文书那个娘们儿好奸诈居然向我索要文字”杨仕达背上的汗流了下来。

“说你自愿戍边去,给何刺史、王司马厚礼,让出来一千户,让他们编入户口,算做他们的政绩杨公,若早这么做,或许不该与朝廷谈条件呀唉,幼时听说善财难舍不懂做人为什么会不愿意舍小财而避大难,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是真难”让杨仕达把家业拱手相让,束手就擒,杨仕达肯定是不乐意的,苏征只有竭尽所能给他另想办法。

苏征一口气讲了很多,句句在割杨仕达的肉,杨仕达却都听明白了他被这些京城来的人精给涮了。人家看他就是块肥肉,他当人家是肥羊。只要他手里有人、有地且不归朝廷管,朝廷就容不下他。惊恐在一瞬间攫住了他的心,杨仕达退了几步,索性坐下以免显得失常。

苏征又说:“虽说要快,我还要再看一看他们几个人,才好告诉杨公怎么求饶,怎么讲。”他的心里充满了对杨仕达的同情,一个人想越过越好,有错吗没有然而这个朝廷不给他这个机会,杨仕达有聚拢万户的本领,却没有踏出入仕第一步的运气,何其可惜。

正如他自己。他一旦迈进杨仕达的门槛,也就与光明正大地做一番事业无缘了。

苏征又带着杨仕达暗中观察。新年是大家活动的日子,即便是从这个府里到那个府里,也能看出一个人的轨迹。而梁玉则不同,街上人多,她也不骑马了,公然带着管家、侍女、健仆,上街瞧热闹来了。

苏征与杨仕达看了几天,只见街上的人都不避她,反而还来围观她。看她那一身京城来的衣裳,听她说的那许多人听不大明白的官话,闻着她路过之后留下的香气。三天后,梁玉除了幂篱,竟换了一身当地人常穿的式样,一张明媚的笑脸,用生硬的土话与人讲价。她身后的侍女们也换上了有本地特色的衣裳,仿佛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杨仕达与苏征先划过一个“居然生得这般美貌”的念头,才有心情思虑其他。苏征道:“此非常人”她换了衣服,学会了土话,与周围的人打成一片,与袁樵那惩治恶霸、分与流人土地都是一个目的聚拢人心。

苏征心下颓然,对杨仕达道:“认栽吧。杨公既然能够经营三代,不妨再蛰伏三代,以待时机。”

杨仕达一口老血几乎要喷出来:“就这么认了吗”

苏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杨仕达道:“也罢”苏征说得对,是他走错了一步关键的棋,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如果他没找上梁玉,袁樵一个外来的县令可以病死,现在不行了。

再看梁玉,与人讲完了价,又往茶楼上去坐。苏征道:“杨公,去偶遇吧,杨公登门,一定是见不到人的。”

两人也进了同一家茶楼,也往二楼上去。梁玉正坐在窗边,一条胳膊搭在窗框上往下看,吕娘子与王吉利都在。王吉利劝道:“三娘,别着凉了,这边看着不觉,雪也不大,可是阴冷,刮骨头。”

杨仕达趁这个机会说:“咦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我听你的声音也有点耳熟。梁玉假装没听到,还指着楼下跟吕娘子说:“你看,真热闹,我还以为这城里人不多呢。”

杨仕达却主动来攀了关系:“王郎君,这位可是娘子”

王吉利低声道:“正是。”

杨仕达自带的清场效果,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梁玉冲窗外翻了一个白眼,偏过头来,只见杨仕达脑袋上也不插鸡毛了,身上的零碎挂件也少了不少,看起来居然顺眼了些。梁玉的目光落他身边的白衣秀士身上,心道,这就是苏征了吗

苏征也将她打量了一回,梁玉身上有着寻常流人所没有的活力。流人,要么颓废,要么怨怼,或者愤恨,梁玉的身上都看不出这些,她好像是一颗随风吹来的种子,落了地,就着阳光雨露往上长,破土、发芽、生根,开出一朵绚烂的花。

苏征的脸颊跳动了一下,对杨仕达道:“杨公,你又把人吓跑了。”

杨仕达摸摸后脑,对梁玉道:“娘子恕罪,小人有些凶相,他们”

梁玉转过身来,背后的光线将她的脸衬得看不大清楚:“啊,放心,吓不着我。你们也来看热闹的吗我先前少见这样的热闹呢。”

杨仕达凑前两步,笑道:“娘子京城多少热闹看不见呢”

“嗐,不让出门儿不让看,那一次,我现拿刀架我哥哥脖子上抢了他的衣裳出的门儿,哈哈哈哈。”想起梁八郎当时的表情,梁玉笑出了声,哎,得想法子早点回去。

杨仕达低声道:“娘子与当日可不大一样,小娘子不要骗我,可真是那位娘子。”

梁玉道:“你的事儿,我已经写信到京里啦,他们八成得商量商量吧,哦,过年了,放假呢。”

这看起来又是一个纯粹的草包了,杨仕达心下狐疑,对苏征使了个眼色。苏征慢悠悠地开口:“学生苏征,见过娘子。学生冒昧,闻说娘子来自京师,不知可带了书籍来楣州偏僻许久不见新书,学生想抄录一二,不知可否”

梁玉道:“行啊,你都有什么书别重了,对一对,借你抄。”

苏征道:“好,学生这便回去开列书单。”说完有些要走的样子,杨仕达将他拉住了:“急什么娘子还没有回去,你列了单子有什么用”

梁玉又转过头去看窗外:“对嘛,看看景,多好。”

杨仕达继续说:“娘子,在下想过了,这贸然向朝廷求官,恐怕不妥”

“朝廷不愿意就不给你呗。”

苏征道:“娘子,杨公报国心切,实不该将娘子卷入其中,还请娘子宽恕则个。杨公胆小,很怕娘子发怒责打于他。”

梁玉挑挑眉:“我打他,你给我钱吗没钱我天天给你打人,图什么”

这是装疯卖傻吗苏征还是不肯相信梁玉是个没有心机的人。

梁玉心道:看来你是谋主。可谋主有什么用呢谋主毕竟不是主,杨仕达内心有,所谓利令智昏,你再好的办法他不用,又或者用得晚了,也是没有用的。他需要一个蛮横贪蠢的人,愿意相信我贪横,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他没有退路了,捏着这许多户口被发现,他就上墙头下不来了。

苏征故意说:“听说娘子把张阿虎、毕喜的人都打了,还以为”

“我乐意。”苏征一下山,接着就钓了杨仕达回来,梁玉对苏征也是一万个小心的。

吕娘子忽然碰了碰梁玉的胳膊:“三娘,他们来了。”

梁玉站了起来

苏征与杨仕达见状凑近了另一扇窗户,只见外面热闹非凡。锣声堂堂,当先清道,不远处一队人马从街上愈行愈近,当是官员的马队这条街的中间就是是州府。中间最显眼的一骑高头大马,上面坐着极英俊的男子,前后护卫的人马比梁玉的那二十骑要威风十倍、肃杀百倍,个个衣甲鲜明。敲锣的一边敲一边喊御史出巡,查流人不法事,苦主可以首告。

杨仕达小声问王吉利:“郎君,这是”

“崔颖,”梁玉慢慢地念出一个名字来,“卢会杀得太晚了害得崔颖伤了脸”

人马近了,杨仕达用心看崔颖,只见他半边脸完美已极,另半边脸上却有一道骇人的刀痕。许是医治得当,伤口痊愈得很好,给他添了几分肃杀,金戈铁马几乎要从那道疤痕里溢出来了。伤得真是令人惋惜

杨仕达道:“在下便不打扰娘子雅兴了。”

回到杨宅,杨仕达道:“这个才是应该求饶的人吧”他信了苏征所言,自己处在一个危险的当口,求官求得太急切,又没有料到朝廷会震怒。事已至此,梁玉有没有心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朝廷。杨仕达有些慌。

崔颖,本朝第一号招牌酷吏,他来了,带着甲士,这本身就很令人惊恐了。

苏征道:“他或者是为流人的事情而来,毕竟朝廷命官遇袭。如果为了杨公而来,恐怕一千户也救不了杨公了,还要做得更多一些。”不用讨论梁玉了,她左右不了大局,顶多是从她身上看出来朝廷对杨仕达没有善意

“更多”杨仕达惊呼。让他交一千户,他愿意,再多,那还不如杀了他。“你咬死我算了”

苏征道:“请杨公准备一队人马,将公子先送走。”

这个可以有这样才能安心与来人周旋。杨仕达道:“我先送他去他叔叔那里。”

“楣州杨氏算是哪门子叔叔走,走得越远越好”

“这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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