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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女 第104章 君心难测

作者:我想吃肉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7:16:54 来源:就爱谈小说

堂中一片死寂。

愤怒是太浅薄的情绪,它一闪而过, 留下的是无数的计较。

桓晃的所做所为, 认为他是养寇自重非常简单, 认为他无能也有明证。说他“报仇”却是除了李四, 再没有别的证据的。指望桓晃自己招供,也得能说动桓琚同意审讯桓晃才行。桓晃哪怕为了亲娘, 也绝不会痛快的认罪。这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照李四的说法,必有桓晃的心腹人知道此事,但是奴婢、下属告主人是犯罪, 也不能指望他们就良心发现当证人。“四凶”的周年还没过, 如果不想勾起人们对于酷吏的回忆, 顶好不要用非常手段。

屋子里的人没有一个怀疑李四所言, 否则无法解释桓晃为何在平杨仕达之乱的时候蠢得如此令人发指开始以为是他贪, 如今才知道别有内情。

崔颖沉着地道:“此事便交给我吧。”

袁樵很担心地说:“中丞办事我们当然是放心的, 还请中丞留意分寸。”

崔颖点点头:“我明白的,对桓晃暂且按兵不动。唔,我看你们的护卫要加多一些,再有, 食水也要小心。须防备行刺、投毒。”

杨夫人终于想起来要哭,泪珠儿不断地往下落:“竟有这般不顾大局、因私害公的人这许多百姓、将士的性命,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呢嘤嘤嘤。”

崔颖道:“夫人放心,晚生这便急报朝廷”

梁玉忽然问道:“那个我是说, 他这场仗打成这个烂样儿, 朝廷到现在还不知道会没个说法吗”别说军中已经对桓晃有意见了, 单说他这一路的所做所为,朝廷能不知道杨刺史肯定会告状,桓晃也不能将所有的消息都封锁了。

袁樵掐指一算:“朝廷的使者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只是不知圣意如何。”

圣人非常生气

桓琚从两年前开始,一切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一个太平天下平稳地交到儿子手上。动用“四凶”虽然有副作用,既定的目标还是实现了的。用了桓晃的副作用,比用“四凶”还让桓琚不能接受。

“四凶”不过是桓琚养的恶犬,桓晃是宗室,竟然贪蠢若此

打死桓琚也想不到桓晃是因为“孝”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桓琚废后、削弱杜赵,并非出于个人喜恶,没有非要将两家逼得死绝的小心眼。势力削了,不会对桓嶷接班构成威胁,目的达到,桓琚便不去再管。是以只以为是桓晃私心太重。

早在半个月前,桓琚就陆续接到了战报。桓晃关于练兵的说法,在最初的时候还算能搪塞得过去。次数多了,桓琚与政事堂的人精们就看出不对来了。桓琚脸上无光,意欲下旨催促桓晃进兵。黄赞劝道:“圣人,将在外。”

又过几日,杨仕达反了的急报到了,桓琚大怒:“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他早些进兵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偏偏要打草惊蛇这个混蛋他回来之后就再也不想要领兵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萧司空反而宽容慈祥了许多,劝道:“圣人,还是收拾局面要紧。有什么事,等他们回来再慢慢办也不迟。”

桓琚想了想,别有深意地道:“不错,等他们回来再慢慢办也不迟。”

话虽如此,也不能干等着桓晃作妖,桓琚选定一员老将张轨去替换桓晃。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但是桓晃干成这样,换个人反而于局面有利。张轨也不是一般人,他是桓琚登基之后一步一步在边塞磨练出来的,顶在前线干了二十年还没有阵亡,不但有本事还有运气,在军中颇有威望。

派经过时间考验的老将前往,桓琚的心里很踏实,亲自在两仪殿召见了张轨,面授机宜:“卿此去,与崔颖会合,让崔颖拿下桓晃火速归来。”崔颖可是桓琚心里的能吏,想到他也陷在楣州,桓琚就非常的痛心。

张轨领了旨,带上了亲随,星夜奔赴楣州。一路上遇到几拨的信使,或者是周边的州县给朝廷的奏报,又或者是楣州得了机会送出的急件。张轨心里也将桓晃骂了个狗血淋头。

“将军难免阵上亡”,张轨今年六十了,能活蹦乱跳捞到一个回京养老,多么不容易没有死于敌手、没有倒在边关的艰苦生活上、没有被皇帝猜忌清算倒霉催的,又被扔去平叛了。

张轨熟知军中的门路,也猜桓晃是有养寇自重的心:你也不想想,这个“寇”是你能养得起来的吗毛都还没长齐,就想学别人作妖,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时候

以张轨的经验,如果前任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后任擦屁股费的功夫比一开始就自己干活还要多。他做好了熬个一年半载的准备,却在踏入楣州的时候遇到了楣州报捷的使者匪首授首,叛乱平息了。

叛乱平息了,张轨还是需要赶到楣州。他须得将桓晃的事情处理了,兵得收了,还要确认崔颖完好地损,再将崔颖、桓晃送回京去。桓晃真是好命,居然平叛了,圣人的怒气也会小一些。

再行二十里,张轨又听到了另一则消息郭宜战死

当时张轨正在喝水,手一松,水囊落在了尘埃里:“郭宜”郭宜是他比较看好的后辈,有胆气、有侠气且人不笨,看起来大大咧咧,对种种底线门儿清,待人也真诚。说他会死,张轨是不相信的。

张轨人老成精,先不去见桓晃,而是在外面停留了半日,询问驿丞大军行进的情况。驿丞这些日子以来尽见高官了,并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张轨听完大怒:“桓晃是罪人他当别人都傻了吗走”

一阵风一样地卷进了楣州城。

楣州城,郭宜的殡事办得差不多了,就差将棺材跟着大军一起启运回京。军中的事务还没有乱,只是大家不免有些怏怏。跟着郭宜的兵先是愤愤,继而想起来自己是跟着郭宜出来的,郭宜死了,不知道桓晃要怎么报复呢。跟着桓晃的人也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抖不起来他们白跑了一趟,什么功劳也没捞着,主将现在还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张轨到了楣州之后就看到这样一副情形,心中的怒气更盛:“这也叫兵这会儿带一队土匪都能打得他们哭爹叫娘走,见桓晃去。”

桓晃知道自己办错了事,正在设法补救,第一是将朝廷的问责给处理好,他先上表谢罪,将郭宜战死的责任揽了。接着要收笼人心,给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功劳做交代。清剿残匪就是一个不错的方案,杨荣还没有到案,可以追查一番。然后是安抚跟随郭宜出战的人,为他们表功,又补了手令,以示是自己派遣他们出战的。

三招下来,也算有个说法了。桓晃确实是一个会做官的人,甚至“报仇”这件事,也是一个常见的“借刀杀人”的手法。官场的老油条们多多少少办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桓晃这一次事情没办漂亮罢了。

王司马见状,又恢复了喝酒流泪:“比不得、比不得,他这个城府,我活该被贬到楣州呀”

袁樵反倒平静,类似的事情他从小听的、见的都不少,哭也没用、气也没用、骂就更没用了,不如沉下心来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他先将杨仕达的府邸、库房都封了,再清点俘获的人口,确认一万户是杨仕达吹牛,即着手拟定五千户的安置措施。同时上表朝廷,也将郭宜拿下山寨之后记得先把名册抢回来的功劳一并上报了。再有,三月了,再不抢种今年一季的收成就没了

袁樵又开始厘清土地,着手兑现战时的许诺。

唯有崔颖,将眼睛放在了桓晃的身上。桓晃有下属,难道郭宜就没有了吗崔颖悄悄将李四扣了下来,向他询问郭宜生前与何人交好,与何人亲厚,又有哪些人是郭宜的旧部。下属、奴婢告主,是要受到法律惩罚的,但是如果是为主人诉冤,那就是义举了。

这些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张轨到了下马入辕门,先说好话:“圣人听说大军进展缓慢还有些焦急,不想县公已奏凯看来老夫是白跑这一趟啦。”

桓晃谦逊道:“末将有负圣恩,折损了郭宜,愧见圣人。”

张轨打个哈哈:“年轻人,不遇些挫折还叫年轻人吗郭宜是可惜,好在仗打胜了。唔,老夫也不算白跑一趟,我看呐,县公还是紧着些回京,向圣人好好解释。老夫就为县公将这里收一收尾,如何”

桓晃也正忧心桓琚的反应,能早些回去解释也是不错的:“但凭老将军吩咐。”

张轨先让桓晃安心,再去见崔颖,转达了桓琚的旨意。崔颖当即便说:“老将军,还有一事。”低声将桓晃的事情说了。张轨大怒:“我原道是为了功劳,没想到竟是为了私怨”崔颖道:“下官有事拜托老将军。”张轨道:“中丞请讲。”

原本崔颖还担心郭宜死了,桓晃一手遮天,不大好找证人。现在张轨来了,正好张轨也要办交割,按图索骥将郭宜的旧部找了来,何其方便只要有人敢冒头,崔颖就敢借着由头往下查

张轨道:“这个好办”

张轨与崔颖见面商谈的时间并不长,接着是去见地方官员,给何刺史再上炷香。回来与桓晃办交割,兵也不是桓晃自己的兵,张轨接手也容易。看了桓晃的安排之后,张轨心道:你明明有些本领,偏偏不走正道瞧你这做完恶之后补救的法子,多么的周到呵

桓晃知道自己一定在桓琚那里得了差评,好在是宗室,叛乱又平定了。郭宜擅自发兵,功劳却是实打实的,他给圆了一场,他是主将

交出兵马,桓晃依旧是带着自己的几十个随从,张轨还亲自带着自己的亲随,一路将他与崔颖送出三十里。王司马、袁樵等楣州官员都出来送行,桓晃分一半心神在袁樵身上,只见他神色如常,并不知道险些丧命的事。袁樵与崔颖只是说些场面话,该说的正事早就说完了,袁樵代梁玉向崔颖托了一件事:“王郎有劳中丞照应了。”

三十里外,驿站,看不到大营。桓晃带着些许忧愁,对张轨一拱手:“老将军,就此别过”

张轨笑道:“是该别过的。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不给桓晃反应的机会,张轨的亲兵有备而来,按照早先规划好,先将桓晃按住,继而将桓晃的亲兵们卸了衣甲武器,有一个算一个,都捆住了塞进了囚车里。张轨这才对崔颖一拱手:“中丞,交给你啦。”

崔颖也一拱手:“多谢”

桓晃猛然醒悟:“圣人要治我的罪吗”

张轨道:“县公,老夫是个粗人,不懂你们的那些花花肠子。县公有什么话,回去对圣人讲吧。”说完,扬长而去。

崔颖更加与桓晃没话讲,没把证据锤死了之前,他是不会得意洋洋又或者自作聪明去诈嫌犯给嫌犯以可乘之机的。就是让桓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让桓晃猜出来他已经知道桓晃的“报仇”。朝廷依法诛杜氏,是公义,你们还当成私仇了崔颖一直认为,按国法办的案,大家都认了就得了,觉得冤枉了你再上诉。国法办你,你记私仇,简直是没有道理

桓晃一路非常担心,他怕崔颖拿出酷吏手段来对他。不意崔颖一路都不搭理他,却不曾苛待他。大家都怕崔老虎,就怕落到他手里受苦,实则崔颖办案第一条要领是:不能让嫌犯、证人死了。

总要将你好好带到京城,明正典刑

到了京城,崔颖第一件事乃是对王大郎道:“既然梁娘子有事要你办,你自去办。”

梁玉让王大郎捎了半麻袋的书信回来,家书,给朋友的书信,再有就是让家里转呈给宫中的告状的信。里面除了报平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桓晃要报复所有整过杜家的人啦

王大郎是丰邑公主的旧仆,家书送到梁家之后,第一站就是去丰邑公主那里。

丰邑公主与梁玉也不知道是哪辈子结下的孽缘,两人在对方眼里都不是最值得结交的人,却又偏偏狐朋狗友地玩到了一起。两人之间淡薄的友谊是有的,互相的利用也令人啼笑皆非。

前年,梁玉试图削弱杜氏的势力,撺掇着丰邑公主离婚,丰邑公主转头把杜府告了个谋反。去年,丰邑公主为了对付“四凶”,想让梁玉跟着一块儿抱团,梁玉转脸把“四凶”砍了个精光。

今年这是第三次,梁玉给丰邑公主的信写得很直白,杜家记恨袁樵,是因为袁樵审过杜家。您对杜家做过什么事呢

丰邑公主五雷轰顶:“那群死囚徒,他们敢我看姓杜的就没有一个好人”丰邑公主紧接着便命人备车,她要去找晋国大长公主当年审杜氏的案子,萧家也有份儿的还有黄赞和纪申呢。怎么着现在还想记仇啦都去死吧

老一辈小一辈的公主一碰头,丰邑公主将梁玉的信抖给晋国大长公主看。大长公主扫了两眼便骂了起来:“圣人还是太宽容了有些个贱皮贱骨的,你对它越好,它越猖狂,养狗咬主人就是欠教训走进宫去”

晋国大长公主带着丰邑公主,直入宫中求见桓琚。

出来拦住她们的是程祥,这个宦官越来越显出些沉稳的模样来。笑得也不像前两年那样夸张了,扯个温和的淡笑,程祥道:“两位公主,圣人正在发怒呢,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

丰邑公主问道:“圣人为的什么事发怒”

晋国大长公主道:“我好像听说崔颖回来了,是为了楣州的事情吧”

程祥默认了。

晋国大长公主道:“那正好,我也有楣州的事情要说成安县公这个小畜牲他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程祥低声道:“殿下,这里是两仪殿,请您克制,圣人正是为这件事情生气。”

晋国大长公主问道:“圣人知道了知道什么了成安县公公报私仇,是吗”

程祥道:“是。”

晋国大长公主道:“唔,那倒不错。大娘啊,咱们先走吧。”桓琚这会儿发这个怒,不适合去触霉头。

桓晃虽然姓桓,与崔颖放在一起,桓琚选择崔颖。崔颖一路上没有干别的事情,他将郭宜的几个旧部也给随身携带到了京城,其中就包括李四。他不审问桓晃,也不问桓晃的随从。这并不妨碍他将桓晃的行军日程都捋了一遍,再与李四的供词一并上报。

桓琚阴恻恻地问道:“确切吗”

“只有七分,若圣人许臣问讯县公”

“许了”

崔颖也不废话,出了两仪殿,又拿出审谋逆案的劲头来,先不问桓晃,而是让李四先听声音认人。逮住了与桓晃私语之人,再从此人突破。此人本以为被捉拿是要问个贻误战机,不想崔颖只是拿这个做个引子。

崔颖极有技巧地进行了诱供,他不自己出面,而是说动了裴喻。裴喻一脸的好人样,最适合做诱供的勾当,做出一副为人着想的样子,诱使这位忠仆找借口给桓晃脱罪。忠仆见来的不是崔颖,不疑有他,将杜氏供了出来:“大人明鉴,这是老夫人乱命,县公心里并不想这样做,并未遵行。郭宜走后,县公也是非常懊悔的。”

与此同时,晋国大长公主与丰邑公主终于见到了桓琚,见面便是哭诉:“圣人要我们死,一句话就是了,何必叫外人来作践我们,叫我们死得不明不白我们宁愿见四凶也不要死于暗箭之下。

桓琚心情正不好,口气了也不大好:“你们又怎么了”

晋国大长公主道:“五郎,听说因为杜氏伏诛,咱们都被人记恨上了。”

丰邑公主哭道:“阿爹,他们先害袁樵,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了我,再接下来是司空,我怕接下来三郎与阿爹都不能幸免啊”

晋国大长公主添油加醋:“一个襄助查案的他们都要他死,为此不惜逼反叛贼,拖百姓陪葬。这首告的、主审的,怕不要夷三族呀成安县公这个小畜牲,他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吗”

桓琚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此事应该是保密的。

丰邑公主道:“什么呀,也就您不知道了。您不知道吗郭宜都死了。”

桓琚想起郭宜心口也疼了,催促道:“崔颖呢他审出什么结果来了”

崔颖在集齐了人证与口供之后才去见桓晃,桓晃此时知道自己已不能免,便问崔颖:“在楣州的时候,中丞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崔颖难得与犯人废话:“有区别吗”

“我只想知道我做了多久的傻子”

“不会比我们做傻子的时间长。”

桓晃痛哭失声:“我辜负了圣人呀”事到如今,桓琚的态度很明显了,老实认罪,乖乖认虐,这事也就过去了,如果硬犟,桓琚发起怒来事情才不能善了。好在袁樵没有死,好在叛乱已平息唉,大约是要赋闲在家了。

桓晃认了自己一时鬼迷心窍,不能匡正母亲,将所有罪责一个人扛了。此时真是后悔没有早一点拒绝母亲,白填了郭宜一条性命。

崔颖冷冷地看着他,心道,你还有脸哭吗那么多的人,可是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有了这样的供词,崔颖再提审桓晃的母亲杜氏。杜氏在家里等着儿子的消息,杨仕达被平定了,这不是杜氏所关心的。她只关心两件事:一、袁樵死没死;二、儿子怎么样了,立下功劳之后前程如何。

不意却等来了崔颖提审。杜氏大为光火:“刑不上大夫”

真大夫崔颖都问了,何况一老妪硬是将杜氏捉了来,将桓晃的供状拍到她的面前。杜氏越看越惊,惊怒交加:“这个逆子”她气得将供状一套乱扯,且扯且骂:“居然出卖自己的母亲”

她近来吃得少,力气不足,没能将供状扯碎便被崔颖命人将供词夺了回来。

崔颖冷冷地问道:“你是认了”

杜氏将头一昂:“认又如何我只恨贼人不死恨逆子无勇无谋”

崔颖低声嘱咐两句:“叫两个女监来看好她,不要让她死了。”他自己揣着供状去向桓琚交差。

桓琚这一回却很平静地说:“知道了,让兵部与大理依法拟来吧。”

这判得可不重啊,崔颖不大满意,脸更冷了。

桓琚慢悠悠地又加了一句:“办将军用国法,难道我还没有家法吗他听姓杜的话,就不用姓桓了。程为一,宣宗正。”

崔颖的眼睛亮了一亮,桓琚摇摇头:“你还不去大理交了卷宗”

崔颖轻快的步子显示出他心情不错,桓琚悠闲的样子也显得他似乎已经将对桓晃的失望放到了一边。

现任的宗正是万年县公,颤巍巍地到了两仪殿,便听到桓琚说:“桓晃负我,将他除籍吧。桓家要这种东西做什么他父亲娶妻不贤,也丢我桓家的脸”竟是要连桓晃死去的父亲一道除了宗籍。宗籍是一道护身符,桓晃的身份、地位皆此而来,一旦削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曾设法为高阳郡王求情的万年县公此时却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只是在桓琚摸着下巴说:“除了籍,他父亲的坟就不该是那个规模了。”万年县公才说:“圣人,这不是谋逆大罪,就饶过死去的人吧。”

桓琚笑道:“你误会啦,不是要开棺戮尸。”几品的官,坟土堆多高、方圆多大面积,神道长不长、配的石像生是什么样的,都是有严格的等级的。除了宗籍,丁点儿品级没有,这些都不能用了。

万年县公想了想,说:“也罢,就这样吧。”

桓琚道:“是啦,咱们的家事。”

这个家事有点狠,自桓晃父亲起,后代悉数被削了宗籍。桓琚戏笑道:“你说,他们不姓桓了,叫他们姓什么好呢姓杜怎么样”

万年县公伏地谏道:“圣人,桓晃不足惜,圣人的名誉却是值得珍惜的。”

桓琚温和地道:“你不要怕,我说说罢了。快些办。”

万年县公迅速地辞出,脚下生风像个年轻人。桓琚笑笑,对程为一道:“坐得气闷,咱们出去走走吧。”

程为一道:“圣人想去哪里”

“随便走走。”

桓琚说着随便,上了步辇却说:“去吏部。”

程为一眼睁睁看着桓琚到了吏部,和气地安抚了吏部的官员,甚至对文书也和颜悦色:“你们忙吧,我不过来走一走,不要让我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皇帝背着手在吏部转圈,郎中们赶紧将尚书严礼给请了回来。严礼脚步匆匆,到了自己惯常坐的值房里,只见桓琚手提一支朱笔,一脸的轻松愉快,正在一些案卷上涂涂写写。看到严礼,桓琚笑道:“你来啦忙你的去吧。”

严礼行了礼,来到桓琚身边,瞄一眼桓琚手上的文书,只见他打开的是近来的官员任免的名单。桓琚懂得用人,也懂得放松,小一小的官,他也不人人都亲自考查,只有中高级官员的任命他才会过问。是以袁樵可以跑到楣县做县令,他得等人都到任了才知道。

现在

严礼震惊地道:“圣人您不能这样”

桓琚放下笔,打了个呵欠:“我怎样了”

他将文书里有“杜”的名字都用朱笔涂了,摆明了“姓杜的我不用”的观点。

严礼道:“姓杜不是罪。”

桓琚正色道:“难道不姓杜的就没有本事了吗这些,这些,都是你们备选的人,就是谁都可以嘛我难道不能用这些不姓杜的人吗”

当然能

但是

严礼气冲冲地跑到了政事堂,没好气地对黄赞道:“他将一份铨选的文书里杜绝舞弊的杜绝两个字都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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