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和我的战争与和平 第20章 较量

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块，顺着四五十度的山坡，蹦蹦跳跳地一路滚下去。速度越来越快，冲击力越来越大，路线越来越不规则。

就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眼看着那么一个大家伙迎面冲下来，谁也不可能趴着不动窝，白白地被砸个头破血流、腿断胳膊折。

即使有迎着枪弹冲锋的勇气，也未必能忍受被石块无端砸中的窝囊。日军纷纷蹦跳起来，躲避着冲到眼前的大石块。而山顶上的枪手们，又给他们送来更为致命的冷枪冷弹。

日军一直隐藏不露的掷弹筒，开始向山头阵地上猛烈地轰击，掩护山坡上那个残破的小队向下撤退。试探性地进攻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防炮”那振武大喊一声，指挥他的连队沿着交通壕，从两侧迂回撤回到山体背面的防炮洞里。前沿阵地上，依旧只留下几个观察哨。

金兆文撅着屁股，还在战壕里寻找着石块，被那振武揪住脖领子，拖起来就跑。

日军的炮火再次猛烈地轰击着山头，整个山体都在烟尘中震动。撤回到防炮洞里的那振武，听取各个班排长汇报伤亡情况。仅仅是一次试探性地进攻，就造成了二十几个士兵的伤亡。

那振武面色冷峻，日军强悍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测。可是，士气可鼓不可泄，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小鬼子的伤亡代价也不小。咱们算是见识过了，战斗力的确不俗，可也并非传言中的那样不可战胜。”

金兆文插话说“连长，我大概数了一下，不低于二十几个。”

老班长说“小鬼子胜在炮火上，只要我们打法得当，小鬼子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那振武点头说“小鬼子不会给我们更多的喘息时间，炮火一停，他们就会大举反扑上来，我们要做好打硬仗恶仗的准备。老班长，你那个班还做灵活机动，多带手榴弹，专挑鬼子密集的地方投弹。机枪班投入战斗，打一阵子赶紧挪窝，不要让小鬼子的掷弹筒连人带枪都给端了。”

罗振东再次请战“连长，该我们上了吧”

那振武对他说“罗大哥，你带着你的人现在就行动，潜伏在山脊的一侧。我给你配备两挺轻机枪，不论山顶打得多激烈多吃力你都不要动。等我发起反冲锋时，你再横向给小鬼子插上一刀，切记不要恋战，防止被小鬼子咬住。”

“瞧好吧”罗振东弯腰钻出防炮洞，带着他的人去执行那振武的部署。他现在对那振武是越发佩服得五体投地，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这是个打仗的好手。

炮火刚刚减弱，那振武便带着全连冲进阵地。这一次，他守在重机枪的阵地上。他把仅有的两挺马克沁全都部署在二线战壕里，可以居高临下形成持续的火力压制。宋大新带着轻机枪组，把守着前沿阵地，侯二柱替代他在前沿指挥。

两个重机枪阵地做了加强，隐蔽而坚固，扛得住小口径火炮的轰击，也是观察哨和前沿指挥部。那振武端着望远镜，观察着山坡下的敌情。

这一次日军上来两个加强小队的生力军，队形整齐，轻重机枪压阵，刺刀闪着寒光。从山脚下便开始向山头发起冲击，士气并没有受挫，大有一口气吃掉对手的架势。

冲到距离山顶一百米左右时，还是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

参加过上一仗的鬼子兵，有的心有余悸地趴下来卧倒隐蔽，在这个距离上，他们可是吃了大亏的。可是，他们并没有等来预计中的单发步枪的精准射击，甚至在山头上都看不见一个人影。

从那振武所处的位置看下去，前沿阵地上的士兵都缩在战壕里，手持枪械不露头，严阵以待，等待着那振武发出开火的命令。老班长抽着烟袋锅，宋大新侧身抱着轻机枪，侯二柱一手拎着毛瑟二十响，一手冲着那振武做着等不及的手势。

炮击完全停止，重机枪手拉开枪机，副射手上好弹双手托着弹带。那振武收起望远镜，对重机枪手说“再放近一点。”

五十米，四十米战场上死寂而紧迫的气氛，让日军首先沉不住气了，开始举枪向山头上盲目地射击，扔出手雷。手雷在战壕前沿或战壕里炸开，带来了一定的伤亡。

趴在那振武身旁的金兆文，眼看着日军越冲越近，甚至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孔，看清刺刀上的寒光；眼看着一枚手雷在堑壕里爆炸，一名士兵在爆炸的烟尘中跃起落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难以抑制的恐惧感又袭上心头，手里紧紧攥着枪，张大了嘴却感觉喘不上气来。

那振武紧咬着腮帮子，坚持等到日军冲到阵地前三十几米的距离上，才命令重机枪开火。

两挺马克沁同时喷射出密集的弹丸，扫向日军进攻阵型的中间部位。这是提前设计好的弹道，既能压制日军的轻重火力，又能有效阻断日军的持续攻势。

按理说冲在最前面的，受到的死亡威胁最大。悍不畏死的日军前锋，也一直在等待着聚歼了一个小分队的轻机枪的出现，他们准备用身体为后面的开路。没想到，等来的是两挺重机枪，直接扫向他们的身后，用不着回头望，死亡的气息已经在身后扩散。

日军一直等待的轻机枪，随着重机枪的轰鸣集体现身，密集的弹丸泼向阵地前，日军的前锋在枪弹的攒射中，抽搐着颤抖着纷纷倒地。步枪和手榴弹也加入进来，在阵地前组成了一道严密的火网，日军的攻势被阻断在那里。

侯二柱横握着毛瑟二十响点射，一发三八枪子弹穿透他的左上臂，他竟然毫不知觉；宋大新打光两个弹夹，往堑壕里一缩，边跑边换上新的弹夹，刚跑到新的射击位置，一颗掷弹筒的炮弹便砸向他刚离开的位置；老班长带着投弹手们在战壕里灵活机动，哪里日军密集，手榴弹便投向哪里，哪里阵地出现缺口，他们便补充到哪里

日军并没有攻上阵地，金兆文忽然觉得心不跳手不抖了，端起步枪瞄着一个直线冲锋的鬼子兵。刚入伍的时候，连长亲自指导练射击，没少下功夫，只要心不慌，他觉得还是有把握打中那个愣头愣脑的小鬼子的。

瞄着瞄着，他正要扣动扳机，却见那个小鬼子一头栽倒。不知是谁抢了先，不打招呼撂倒他选中的目标，他的战果被剥夺了，还保持着零的歼敌记录。他跳起来，差一点大喊那是我的

日军的掷弹筒迫击炮开始集中向重机枪阵地轰击，那振武带着重机枪组迅速转移到新的射击阵位。他发现日军的后续攻势已经不足，出现了松动的迹象，马上命令重机枪延伸射击，打乱日军的阵脚。

马克沁的持续火力和长射程，完全压制住日军几个散兵坑里的九二重机枪，日军的后队也开始混乱起来。这正是那振武计划中的一部分，不给日军喘息的机会，有效地支援罗振东即将展开的突袭行动。

金兆文端着步枪砰砰地射击着。他又选定了一个目标，怕被别人抢了先，稍加瞄准便开始射击，连打了几枪都没有打中。

这样瞎打一气是不行的，他稳住神，枪口稳稳地瞄着那个不断移动的目标。还没等他开枪，那振武拍了他的肩膀。

那振武发现日军进攻的势头大大减弱，出现了后退的迹象，是时候反击了。他对金兆文说“走，跟着我去冲锋。”

“冲锋”金兆文愣了一下，那就是说要肉搏战了。心里慌了一下，但他知道这是军令，又问道“连长，要上刺刀吗”

“上刺刀。”那振武说完，冲出重机枪阵地，进入一线战壕前沿。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