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言语都顷刻间融化在了栾暻如月光般柔和的眼神。
房间安静, 似乎能听到俩人骤然加速的心跳声,顺着血液奔向他们轻颤的四肢百骸, 一点一点地把爱意烙印在自己的骨头里。
夜已深。
栾暻眉眼微弯,半安慰半强势地轻捏了下文瑄的下巴,随即抬手覆上他因为不知所措而蓦然大睁的眼眸,温柔追逐,再不复之前的浅尝辄止。
男生沐浴后的清冽气息无处不在, 瞬间盖过了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味道,朝着文瑄扑鼻而来, 教他不由自主地沉溺其中。
与此同时, 男生的感情也和他对外展示的性格一样强势, 技术更是无师自通, 轻而易举地就扰乱了文瑄许久未曾有过波澜的心。
随后,栾暻松开文瑄, 又低头在他嘴角轻啄了下, 眼眸中含着狡黠的笑意:“果然,您的身体可比您说的话诚实多了。”
文瑄闻言, 猛然呛了一下,耳朵都快要和唇色一样红了, 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一贯强大的自制力在栾暻的挑逗面前, 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栾暻勾了勾唇,在文瑄身旁坐下, 小心翼翼地捧着他那只伤手放到自己腿上,另一只手轻轻揽过文瑄,
满足地蹭了蹭他的头:“您要是还口是心非的话,那不如夸我一下是我技术好。”
文瑄顿时沉默了一瞬,发觉无论怎样回答都会落入栾暻的“圈套”,只好缄口无言。
等文瑄乱成一麻的理智回了笼,这才想起来一直没问栾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微微蹙着眉,看向栾暻,轻声道:“怎么没去片场?”
栾暻本来正懒洋洋地倚着文瑄,闻言悄然坐直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的戏份拍完了。”
他说完又飞快地在文瑄嘴边亲了一下,冲他眨眨眼,企图转移话题:“所以我有大把时间可以陪您玩了,您想玩点什么?私教play?浴室play?还是直奔主题的——”
不料,往常总是会被他的调戏弄得手足无措的文瑄听到这话,却是一言不发,定定地看着自己。
栾暻瞬间编不下去了,他本就心虚,这会儿被文瑄严肃的眼神一直盯着,有些招架不住,只好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解释了一遍,随即赶在文瑄开口之前,先行认错:“我不该骗您——要不,您随便亲亲我哪儿,惩罚我一下?”
男生表情乖巧又无辜,边说边轻轻舔了下自己嘴角,一副任君惩罚的模样。
这次换文瑄顶不住了,他侧过头,清咳一声,随即在栾暻头上揉了一把,轻声道:“你还想演这个戏吗?”
栾暻沉思一瞬,却是懒洋洋地说:“想,但不演也可以。”
文瑄不解地看着他。
“没有什么角色是我非演不可的。”栾暻重新揽着文瑄,靠回沙发上,和他解释,“我更在意这个角色能不能塑造成功,有没有挑战性,而且我的演技会不会有进步。”
栾暻虽总自夸说是演技派,但其实对自己现有的演技水平很有自知之明——因为从小经历顺风顺水,栾暻又非祖师爷赏饭吃的天赋型选手,在许多需要深层次塑造的人物特性上都不能做到完全贴近,属于技巧有余情感不足的演员类型,若是他心甘情愿当个花瓶也就算了,偏生栾暻还总喜欢挑战各种不一样的高难度角色,以至于这条路走得就比同龄人更为艰辛,距离演技封神也同样还欠缺一些经验和资历。
栾暻说完,抬眸冲文瑄一笑,似是在宽慰他:“好歹我挑战过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可我觉得没人会比你演得更好。”文瑄听出栾暻有些遗憾的语气,心里针扎似的疼,忍不住又揉了揉栾暻的头,柔声回道。
“唔,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栾暻眉眼一弯,捕捉到文瑄言语中的漏洞,低头凑近他,脸上笑意更甚,“您怎么知道我演得好?快说,您是不是偷偷把我演得戏都看了一遍?而且想我想得睡不着时都全靠我的戏缓解相思?”
文瑄完全被戳中,耳朵瞬间红了起来,下意识就避开栾暻视线往旁边挪,嘴上含混不清地回他:“严肃点,我们正在说正事。”
“啧,我们很严肃的。”栾暻见状,勾勾唇,捏着文瑄的耳朵,压低嗓音道,“而且,按照您定下的严肃基调,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谈人生理想什么的?”边说边不满地拽回和他隔了一指距离的文瑄,把他重新揽入怀中。
文瑄诧异:“现在不就在谈你的人生和理想吗?”
栾暻:“......”哎,文老师这种网络用语文盲,幼儿园小班毕业学生,果然只会从字面意思来理解啊。
他挑了下眉,冲文瑄指指某处,言语暧昧:“这才叫谈人生。”
文瑄霎时无言以对,耳朵也不知道是被栾暻捏的还是自己羞的,更红了。
他不好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轻轻挣开栾暻,抬眸寻找浴室的位置,准备起身。
栾暻见状,先他一步站起来,已经又摆好了公主抱的架势。
不料文瑄这次早有预料,连忙避开,强装镇定道:“我是去洗澡。”说完以后,他又无奈地看着非要抱他的栾暻,耐心解释:“我腿没断。”
“我知道,可您不是手受伤了么?”栾暻霸道地把文瑄拉回怀里,手指已经覆上他系得严丝合缝的衣扣,低声说,“您连衬衫都解不开,怎么能自己洗澡。”
文瑄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把栾暻按回沙发上,随即单手解开自己衣领,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可以。
栾暻眨也不眨地盯着文瑄手上的动作,还想要再多看一会儿时,就见文瑄停下手,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纵容:“我现在可以自己去洗澡了么?”
“行吧,”栾暻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重新找出一套干净睡衣和洗漱用品,带文瑄去浴室,嘴上却还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还好我品德高尚,从不干趁人之危这种事儿。”
仿佛这一晚上要亲亲要公主抱的时候都并非出自他本意。
文瑄:“......”
栾暻说完以后,倚着门框,肆无忌惮地抓紧最后时间欣赏美人,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文瑄因为收拾东西而时不时露出的清瘦肌肤:“您别忘了,等您手好了以后,要把之前欠下的利息都还给我。”
“我可比葛朗台还小气,”栾暻边说边忍不住又在文瑄脸上偷了个吻,低笑道,“不仅讨利息,还吃人不吐骨头。”
文瑄闻言,脸颊发烫,抬手在赖在那就是不肯走的栾暻头上轻轻敲了下,示意他该腾地方了。
栾暻这才离开,去另外一间浴室简单冲了个澡以后,听着文瑄那边传来的哗啦啦流水声,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弄一个全透明的浴室了。
不过,现在重新改成磨砂玻璃门,似乎也不晚?
等文瑄洗完澡出来时,栾暻已经在备忘录里规划好了这件事儿怎么实施,他勾唇一笑,冲和他穿着同款睡衣的文瑄招招手,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您有微博小号吗?您微信发朋友圈吗?您qq空间开通了吗?您玩蚂蚁森林吗?”
文瑄被栾暻四连击问懵了,摇摇头,不知道栾暻要干什么。
栾暻鼻尖在文瑄头发上蹭了蹭,满足地闻着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这才略显遗憾地说:“情侣之间都要互关微博,互赞朋友圈,互踩空间,还给对方的小树苗浇水,这叫隐秘的秀恩爱。”言罢解锁手机,给文瑄看他刚开通的这些功能,边演示边对他眨眨眼,似乎在无声地邀请文瑄也快点这样做。
文瑄沉默一瞬:“不觉得,很幼稚吗?”
他三十,不是十三,早已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尤其是按照他这般沉闷又无趣的性格,如果谈恋爱的话估计是和对方一起沉默到底。
然而,只要一想到自己爱的这个人是栾暻啊,就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要一直纵容他。
于是,嘴上说着极其幼稚的文瑄,还是诚实地拿过自己的手机,一一按照栾暻的提示,给自己搞了那么多完全用不着的功能。
栾暻眉眼一弯,边不亦乐乎地去给文瑄的小树苗浇水,边故意逗文瑄:“您刚还说看过我的戏,我还以为您早都成为我的向日葵了,说不定也像我的许多粉丝似的,开很多小号在微博弹幕上嚷嚷着给我生猴子。”
“我没有。”文瑄无奈地瞥他一眼,语气温柔,却还是听话地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栾暻要求的向日葵。
栾暻勾勾唇,若有若无地蹭着文瑄耳垂:“生孩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生孩子之前的步骤我们可以都做了。”
一言不合就口头开车的栾暻暧昧地看着文瑄,视线往下移了几寸,果不其然,文瑄蹭得一下坐直身子,把自己衣服往下拉了拉,随即有些无奈地轻敲了下栾暻的头,温声说:“为什么要开一个小号?”
“大号里需要营业的工作太多了,”栾暻捉住文瑄那只手亲了一下,半真半假道,“不方便发很多个人生活。”
文瑄一愣,想起之前栾暻发过的唯一一条和私生活有关的消息现在已经看不到了,轻声说:“你之前发的微博是删了么?”
“我怎么舍得删除,”栾暻脱口而出,抬眸看到文瑄诧异的眼神,笑了下,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不能让别人脏了和你有关的东西。”
当时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朝栾暻砸来,他所有的微博都未能幸免,纵使关闭了评论却无法禁止转发,各种污言秽语堆积在他公开的微博状态下,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而从不在乎别人看法言论的栾暻,进圈多年一直自动屏蔽网络言论的栾暻,却无法容忍那条和文瑄有关的微博被泼上脏水,所以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同样,栾暻想开一个微博小号和文瑄互动,也是存了一些不想被网友们打扰的心思。
文瑄眼眸模糊了一瞬,睫毛轻颤,薄唇抿了又抿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良久,他才压下有些酸涩的喉咙,揉揉栾暻的头,轻声说:“该睡觉了。”
栾暻却突然笑了起来。
“唔,忘了和您说,我家就只有一张床。”栾暻勾着文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下,低笑道,“您是想去床上睡,还是,我睡床,您躺我身上睡?”